清晨,一縷薄光從沒拉嚴的窗簾縫隙鉆進來,落進臥房的大床上。驟亮的光線滲透過邢野薄薄的眼皮,強迫著他渙散的意識回籠,他略微蹙起眉,慢慢睜開眼睛,迷茫了片刻,忙扭頭四處張望。
溫承書已經不在房間里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的。
……自己又是什麼時候睡到這邊去了?
邢野輕輕吸了下鼻子,從墨青色的羽絨被下伸出兩條細長的胳膊,弓起身體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地從床上坐起來。邢野靠在床頭發了會兒癔癥,喉嚨后知后覺有些干澀,他一邊清了下嗓子,一邊俯身過去,從身旁另一個枕頭下面摸出自己的手機,撈到眼前看了一下。
還不到七點。
邢野心中一沉,盯著手機發了會兒呆,心里胡亂琢磨了一通,最后還是沒忍住,點開溫承書的微信,試探性地問道:哥,你這麼早就去工作了?
對面的消息很快回了過來。
[Wen]:樓下。
屏幕里彈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邢野立刻笑了起來。他放下手機掀開被子跳下床,往門口跑了兩步,腳步又停下來。他返回來把拖鞋穿好,又俯身乖乖地把床上凌亂的被子整理好,站在床邊繼續給溫承書發消息:你房間里有沒有多余的牙刷啊,我想洗漱一下。
[Wen]:浴室儲物柜里。
邢野打開浴室的儲物柜,拿出一把新的牙刷——和他在客房用得一次性牙刷不同,這是溫承書留著備用的——這個念頭讓他心里頓時泛起暖意。
他簡單洗漱完,把牙刷規規矩矩地擺進置物架的牙刷筒里,看著兩支同款不同色的牙刷莫名其妙地樂了好一會兒,想了想,又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留作紀念。
拍完了也沒把自己那把牙刷拿出來——讓溫承書拿吧,反正他爽了。邢野看著手機上的照片,美滋滋地想。
他在浴室里多待了一會兒,等他慢吞吞地從二樓下來時,一眼就見溫承書背對著他站在客廳開放式的壁櫥前。
溫承書身材挺拔,深藍色的綢面家居服貼在身上,勾勒出他寬闊而緊實的脊背,性感流暢的輪廓線條到腰線略微收緊,一雙長腿包裹在款型寬松的褲腿下,被垂感頗好的面料襯得筆直修長。
他的目光黏在溫承書的背影上,慢慢靠近,快走到溫承書背后時才聽到細微地滋滋聲響,充滿溫度與誘惑的聲音喚醒了他遲鈍的味蕾,肚子咕嚕叫了兩聲。他輕輕嗅了一下,約莫是食物的香味還沒來得及散發出來,他只嗅到溫承書身上縈繞著極淡的煙味,是一種充滿了雄性魅力的氣息,讓邢野大清早才剛平復下的生理反應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都說飽暖思淫欲,他這又冷又餓的怎麼也思得起來——嘖,年輕真好。
他在心里胡思亂想著,差點把自己逗樂了。
溫承書聞聲,略微偏過頭:“怎麼不多睡會兒。”
“醒了就睡不著了。”邢野抬起手欲蓋彌彰地蹭了蹭鼻尖,從溫承書身后探頭過去,“在做什麼?”
邢野突然湊過來,溫承書沒防備,鼻梁輕輕蹭過邢野的耳尖,神色幾不可見地一頓,將頭轉了回去:“煎蛋。”
邢野不動聲色地紅了耳朵,可他非但沒往后退,反而得寸進尺地扭頭看著溫承書,這次是一點不摻假的撒嬌,意圖赤裸裸地寫在眼睛里:“哥,我也想吃。
”
溫承書“嗯”了一聲,臉上沒看出什麼明顯的表情,眉目卻柔和。
邢野擅長察顏觀色,更擅長順桿爬,溫承書的縱容讓他樂得整個心花怒放,眼尾透著笑意:“還有別的能吃的嗎?我還在長身體呢,得多吃點。”
溫承書說:“三明治。”
邢野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溫承書后頭,一會兒問“要不要鹽”,一會兒說“我幫你拿盤子”,殷勤得實在有些過了頭。溫承書最后無奈地從他手里接過糖罐,說:“去沙發上待著,看會兒電視,或者打會兒游戲。”
邢野扁了扁嘴,拖著長音心不甘情不愿地應了:“好吧——”
“鳥還沒喂。”溫承書轉過身,把切好的土司片放進烤面包機里,“芝士要嗎?”
“要。”邢野盯著他的動作舔了下嘴唇,語氣明顯不太舍得,“那我去喂鳥了?”
“嗯。”溫承書說,“鳥糧在飄窗下的抽屜里。”
“喔。”邢野只好應了一聲,踩著不合尺碼的拖鞋啪嗒啪嗒地跑開了。
耳根總算安靜下來了,周圍那股熟悉的須后水味道也隨著小孩兒跑開淡了下來——昨晚蹭在他頸窩里的下巴光潔滑膩,沒有一點硬茬,邢野顯然還沒開始冒胡茬。
這種類似于‘偷穿大人外套’的行為讓溫承書心覺好笑,抬起眸子朝飄窗前掃去一眼。
邢野正背對著他在地毯上蹲下,家里沒有發圈,他就用這一條白色的耳機線隨便將頭發系了起來,松松垮垮的睡衣領口外露出一小片雪白的后肩。可能是蹲得累了,索性赤著腳在飄窗前跪坐下來,溫承書這才注意到邢野腳上的拖鞋又不知道被他脫到哪里去了,腳跟還是染著點淺淺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