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來有兩天的時間,李以誠都在想咖哩雞和明信片有什麼關系,而且他對咖哩雞沒有特別的愛好。
他在內蒙古一路東行,在八月底到達鄂爾多斯,這時楊肖文打來電話,說下周會到北京出差。
“我那時應該在呼和浩特,你帶義美小泡芙來,我就去北京找你,很近。”李以誠躺在草原上笑著說。
“我帶一打給你!牛奶口味對吧。你不是在蒙古,怎麼會近?”在楊肖文的認知里,一小時以內叫近。
“很近啊,大概十小時的火車,你要住好一點的飯店,我兩個月沒睡過彈簧床了。”在李以誠的認知里,二十四小時內的都叫近。
楊肖文周二到北京,李以誠在草原上又晃了兩天,周四晚上十點多才到。楊肖文要到火車站接他,被他笑著拒絕。“你一定接不到,車站里的人差不多有整個臺北市那麼多。”
李以誠坐著地鐵悠哉的在晚上十一點多晃到飯店,兩個半月不見的楊肖文拿著小泡芙等在飯店門口,他看見楊肖文那傻樣子就忍不住笑出來。
李以誠跟著楊肖文走進房間,立刻把背包卸下,背包重重的落在地毯上,揚起許多土塵,楊肖文好奇的試背,卻險些被壓倒。
“保重龍體啊大武兄,這至少十八公斤吧。”李以誠語帶嘲笑,挖苦了楊肖文一頓,然后二話不說去洗澡,洗完直接往彈簧床撲去,在床上滾兩圈,滿足的嘆一口氣,然后,睡著了。
李以誠睡到隔天中午,醒來后,在桌上看到楊肖文留的紙條,“我去公司,六點下班馬上回來。
”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楊肖文的字,果然銳利沉穩,筆劃清楚沒牽絲,字如其人,連留言都如其人,簡單利落。他把紙條收進背包里,出去胡亂找東西吃,然后回飯店繼續睡覺。
多睡一點,明天楊肖文回臺北后就沒彈簧床了,睡飽再去東北玩。他打好如意算盤,把臉在柔軟的枕頭上磨蹭兩下,又睡著了。
過去兩個月,李以誠睡的都是青年旅舍最便宜的多人間木板床,有時味道怪異,有時人多吵雜,雖然身體慢慢調整成適合旅行的狀態,但底層還是積壓了許多疲累,所以一碰到飯店里的彈簧床,他就陷入雷打不動的冬眠狀態。
再次醒過來時,李以誠看見楊肖文坐在窗邊入神的看著書。這場景跟醫院那天還真是一模一樣啊。他在心里嘆口氣。不過現在我兩只眼睛都是雪亮的哼哼哼。
他伸個懶腰,翻身在床上滾兩圈。
“醒啦。”楊肖文放下書走過來,伸手就狠狠的抱住李以誠,委屈的說:“昨天沒抱到你就睡著了。”說完用頭蹭了蹭,活像李以誠這幾天在草原上看到的牧羊犬。
唉我只是說要給你機會沒說要跟你交往啊這位大哥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還有一位親愛的你沒有意識到你是小三嗎……
“我餓了,”李以誠伸手摸摸楊肖文的頭,說:“我們去王府井吃東西吧。”
李以誠熟門熟路的帶著楊肖文坐地鐵到王府井,九月初的北京有微涼的風,兩人并肩往小吃街的方向走,走到小吃街牌樓前面靠近步行街的地方時,李以誠突然停下說:“那時我停在這里看地圖,想找東華門夜市,雪就落下來,掉在地圖上,我還想這是什麼,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就是雪。
”
那時他舉起手臂看著細細的雪落在羽絨衣上,輕輕在心里向楊肖文問候,然后在雪中繼續朝著東華門的方向走。
“我在里面的一個鹵煮攤子前。”楊肖文帶著李以誠往小吃街里面走。
李以誠在心里算著步子。
“就這家。”楊肖文停下來。
七十六步。
當他在心里向楊肖文問候時,那個人就在他左手邊七十六步的地方吃著一碗鹵煮。
二○○八年五月十四日,地震讓他們在網路上重遇,一個在成都,一個在臺北。
二○○八年十二月十日,他們在北京看著冬天的初雪,兩人距離七十六步。
二○○八年六月十二日,他們在人潮洶涌的上海街頭相逢,一步不岔。
緣份緩步的向他們侵逼,每隔半年就將他們往對方推近,他們從來不曾錯過,只是還不到相遇的時刻。
李以誠指著鹵煮,笑著對楊肖文說:“你跟這攤子有緣,再給鹵煮一次機會吧。”
回去要用這個號碼買彩券。李以誠吃鹵煮時,在心里下了慎重決定,緣份重逢什麼的都比不過上億彩金啊。
兩人吃飽喝足回到飯店之后,李以誠對楊肖文說:“你坐下,我們把事情說清楚。”他打算開誠布公的把事情都說明白,他要一個清清楚楚的開始,就像武林高手要堂堂正正地對決。
楊肖文緊張的在床邊坐下,李以誠拉過椅子,坐在楊肖文對面。
“你想跟我在一起?”李以誠發問。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楊肖文直直凝視著他說:“我‘要’跟你在一起。”
“即使我不愛你也沒關系?”李以誠也直直的凝視回去。
“你會愛上我的,我會等你愛上我,我會讓你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