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點就回來了?
薄越明今天怎麼下班得這麼早?
裴意連忙結束了和黎于安等人在工作上的交流,關閉電腦,離開房間往樓下走。
待在一樓的凱叔及時開門,薄越明和林眾率先走了進來,除此之外,他們的身后還跟著兩人——
是司機老張,以及被他攙扶著的、拄著拐杖的年輕男子。
雖然還隔著一段距離,但樓梯上的裴意還算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是那晚在停車場意外遇見的喬冬。
裴意原以為兩人沒再見面的機會,但對方怎麼會被薄越明帶回家了?他帶著好奇心靠近,眼神直白地盯著喬冬打量。
時隔一個多月再見面,喬冬的臉頰還是瘦的,但明顯多了一點血色,過長的劉海已經剪短了,露出了那雙本就清秀的眉眼。
除了骨折還沒好全的左腿,其他裸露在手腳上的淤青、擦傷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
喬冬對上裴意的打量,沒了初次見面時的囂張和倔強,反倒是不自覺地縮了縮腦袋。
凱叔注意到身后跟來的裴意,好奇,“小先生,你怎麼也下來了?”
裴意看向突然帶人回家的薄越明,低喊了一聲,“二哥。”
他沒有任何指責的意思,只是單純不理解。
薄越明聽見這聲輕輕巧巧的稱呼,似乎是怕裴意誤會,少有地悶咳一聲。
邊上的林眾瞬間領意,“小先生,凱叔,喬冬今天收到了恐嚇威脅的電話,他又暫時沒地方去,所以我們才先領他回來問問情況。”
薄越明知道裴意聽得懂,看似尋常地撇清關系,“進客廳再說吧,我也還不清楚。
”
裴意不回答,就是默認。
其實他挺好奇喬冬隱藏的恩怨秘密,能夠當成故事聽聽也挺好。
…
一行人在客廳入座。
凱叔貼心地給每個人都送上了對應的飲品,又馬不停蹄地跑去廚房忙活晚餐了,今晚吃飯的人多,得多準備一些。
裴意目不轉睛地盯著沉默坐在單人位置上的喬冬,一時間好奇更重。
薄越明借著喝咖啡的間隙,偷瞄了一眼身邊的好奇小貓,瞥見對方那顆依舊可愛的后頸小痣后——
他莫名有點手癢癢,但克制著忍住了。
薄越明挪回藏在鏡片下的視線,淡聲開口,“喬冬,事到如今,如果你還是不肯說實話,那就沒有人可以幫你了。”
“……”
喬冬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水杯。
即便薄越明沒有特意盯著他問話,但他依舊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強大的氣場。
喬冬知道,眼下只有薄越明有能力替他討回公道了。
今天接到恐嚇電話的第一時間,他就聯系上了對方的助理林眾,就是權衡好了利弊、考慮過后想要坦白一切、并且求助對方。
薄越明趁著沉默,開門見山,“宋大志、趙暉和你什麼關系?”
“你!”
喬冬錯愕出聲,旋即收斂,“你怎麼知道他們的?”
裴意心想,這還不簡單?
這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何況是順天集團這麼大的公司,只要深入查一查,很容易捕捉到蛛絲馬跡。
果不其然,林眾代替薄越明說出了類似的調查解釋,“我們了解到,趙暉和你同鄉人,他在三個月多前就已經去世了,還有五個月前,宋大志在工地上意外高墜去世。
”
接連兩個人去世?
還都和順天集團有關系?
裴意越發好奇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而斜對面的喬冬終于整理好情緒,坦誠,“趙暉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大我八歲,他原先是做建筑包工頭的,手底下帶領著七八十號建筑工人。”
宋大志就是趙暉手下帶著的工人之一。
像是順天集團這樣的大企業,手頭一旦有地產項目啟動,除了自家核心的建設團隊外,大量基礎的雜活、粗活都是會外包建筑團隊來做。
而喬冬的哥哥趙暉,就是聞訊趕來工作的建筑團隊之一。
喬冬哽咽了一下喉結,繼續說,“我哥他們原先都是在申城工地上干活的。”
“今年年初,他打聽到溫城這邊大公司工期更長、給的更多,所以才托找關系成了順天集團的外包團隊之一。”
半年前,趙暉帶領著手底下的工人參加了“聚新城”的施工開發,這是順天集團近兩年以來最大的樓盤項目。
可在一個半月后,團隊里的意外就發生了。
搭在高空手腳架上的鋼塊零件突然松動,導致正在施工的宋大志不慎掉落,而系在他身上的安全繩居然沒起到緩沖拉人的作用,而是直接應聲崩斷。
十層樓的高度,人一摔下去就快不行了,送到醫院搶救了也是于事無補。
“作為包工頭的我哥自然要起責任,他偷偷拿著工地上的安全設施去檢驗,發現集團在上面偷工減料,用的零件和安全帽、高空作業繩都摻雜著劣質品。”
“他帶著宋大志的家屬去找工地的總負責人理論,對方一開始還裝得好好的,說得很誠懇,到最后卻只給了二十萬的賠償費用,以及一筆封口費用。
”
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就拿這點錢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