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發第一條消息的時候就在了吧?等一個小時了?
薄越明又一次回了過來,“不久,你別急。”
裴意盯著這行文字,忽地想起樓央傍晚時的“家屬”言論,指尖的動作快于理智的思考:“我在五樓二室,你要上來嗎?”
幾乎是同一時間,屏幕那頭的薄越明默契接問,“需要我上去接你嗎?”
兩條帶著同樣企圖的微信撞在了一塊,而回復再度同時——
“嗯。”
“好。”
裴意的視線一時未能從聊天屏幕上轉移,仿佛從中嘗出了蜜。
“小意總,在和誰偷摸聊天呢?嘴角都快上天了。”
樓央的調侃聲傳來。
被抓包的裴意一慌,手忙腳亂地關掉手機,“啊?你們剛剛說什麼?”
黎于安笑著將一個未拆封的快遞盒子丟了過去“拿著,央姐親手畫圖設計的別針禮物,我們倆一人一個。”
樓央的說話重心回到禮物上,“剛成立工作室就設計好了,一直沒能碰上相聚、送給你們。所以我連快遞盒子也沒拆。”
“雖然看起來隨便了點,但心意是認真的。”
“謝謝央姐。”裴意已經許久沒收過正兒八經的禮物了,期待著詢問,“我現在能拆嗎?”
樓央點頭,“當然。”
快遞上的密封膠帶貼得很牢,裴意徒手難以撕扯。
樓央瞧見他笨手笨腳的樣子,隨手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把美工刀,“來,用這個。”
“——刺啦!”
刻刀片從金屬柄中抽拉出來。
再通常不過的輕微響聲落在裴意的耳朵里,卻顯得尤為尖銳!
他瞥見了遞來的斜口刀片,深埋在心底的記憶被這抹鋒利殘忍割開,耳邊甚至回蕩起了刀刃刺入衣料和皮膚的雙重撕扯。
“……”
裴意面色一僵,手中的快遞盒子應聲掉在地上。
無形中的恐懼狠狠攥緊心臟。
裴意的呼吸驀然跟著急促,下意識地奪過了這把開了刃的美工刀,“我、我不用。”
他的指尖被刀鋒割出一道深不可測的血縫,另一只手上的快遞盒子應聲掉落。
在場三人看見這一幕,同時意識到不對勁。
“裴意?”
“怎麼了?”
裴意丟掉手中的美工刀,有些僵硬地將快遞盒子撿起,極力穩住自己不顫抖,“抱歉,我先去一趟洗手間。”
恰時門鈴聲響起,裴意卻無心再管。
他漫無目的地滿屋子打量,用僅剩的最后一絲理智跑進了客廳邊上的衛生間。
——唰啦!
水猛然沖了出來。
裴意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不斷地沖洗著流血的傷口,鮮血在水中大片暈開,幾乎染紅雙眼,襯得臉色蒼白一片。
支離破碎的畫面涌現在他的腦海,耳邊還回蕩著聲嘶力竭的命令聲——
“小意,記住我的教訓!”
“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
“我要讓他后悔,我要讓他后悔一輩子!”
——嘭!
衛生間的門被用力打開,“裴意?!”
熟悉而急切的聲線沖破了層層幻覺,勾回了裴意僅剩的一絲理智,他小心翼翼地抬頭,透過鏡子看向身后的來人。
像是不敢確定地開口,“二哥?”
簡單一句話,就足夠讓趕來的薄越明心疼得無以復加。
此刻的裴意臉色蒼白,額間滿是虛汗,那雙通紅的眼里流露出了從未有過的脆弱、緊張和恐懼。
薄越明大跨步走上去,將裴意帶回到了自己的懷里。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對方受傷滲血的無名指,低聲安慰,“我在呢,沒事了。
”
“……”
熟悉的氣味帶來了裴意最需要的安定感,在外人面前強忍著的情緒瞬間爆發,他用力將自己埋在了薄越明的懷中,極力隱忍但還是偷跑出了一絲啜泣。
“薄、薄越明。”
“我在,我在這兒。”
薄越明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裴意的后頸,用最溫柔的力道給出最堅定的承諾,“沒事了,有我在,什麼事都不用怕。”
才在這樣的安撫下,裴意急促而顫抖的呼吸終于有了緩解。
“二哥,我想回家。”
“好,我帶你回家。”
第63章
車頂燈投下昏黃的光亮,給整個車廂覆上了一層朦朧的陰郁。
裹著毯子的裴意正安靜地靠在椅背上,他的眼尾還沾著未能及時褪去的紅潮,看上去又乖又可憐。
因為將美工刀捏攏得太過用力,裴意的右手無名指和中指都留下了一條斜長的割裂傷痕,再加上之前的盲目沖水,現在傷口邊緣還有些泛白。
薄越明又氣又心疼,但偏偏舍不得多說一句重話,“你這傷口必須請清創,才能上藥包扎,確定不去醫院?”
裴意搖了搖頭,企圖抽回自己的手,“我說了不需要。”
是他自己失控惹出來的糟心事,傷口看著深了些,但沒傷到厲害地方,大晚上的要去醫院,麻煩了別人也折騰了自己。
薄越明攏緊他的手腕,“別亂動!”
他看著司機老傅買回來的藥,無奈之下只能先幫忙處理,“那我幫你先處理,再回家。”
這傷口的血還沒有完全止干凈,耽誤不得。
他看得出裴意的情緒還處在邊緣化,不能勉強逼迫,那就只能明天另外再找私人醫護上門查看傷勢。
裴意小幅度地點了點頭,殘留的恐慌情緒還在和理智抗爭。
薄越明用醫用棉簽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傷半干的血漬,才動了沒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