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就看見對方神色驟變,握著手機的指尖也繃緊了力道。
“好的,我知道了。”
薄越明簡單回了一句,結束了這通不超過三十秒的電話。
裴意第一時間追問,“老夫人她怎麼了?”
薄越明握著手機的手隱隱有些發顫,語氣難得涌出一絲激動的起伏,“宋姨說,奶奶徹底清醒了,想讓我去找她。”
裴意問,“現在?”
薄越明想起裴意預定好的私廚晚餐,眉心晃出一抹遲疑,還沒等他說出什麼,對方就直接開了口,“老傅,改道去明溪公館。”
薄越明心弦微松,“裴意,抱歉。”
“說什麼抱歉呢?當然是老夫人重要。”
裴意知道薄老夫人一直都是薄越明心里的牽掛,直言,“我陪你去見奶奶,那家私廚我們以后找時間再去。”
在原著中,薄老夫人幾乎沒有過多著墨。
裴意一直都很擔心對方會挺不過這關,如今能得到這樣的好消息,他為薄越明松了口氣。
目光相對。
不言而喻的情愫在悄然流轉,薄越明弧度重新揚了起來,“好。”
…
不到七點。
薄越明帶著裴意趕到了明溪公館,踏進專屬房門的那一秒,兩人就看清了屋內的情況——
終日昏沉睡著的薄老夫人醒了過來,此刻穩當地靠坐在舒適的床上。
接連半年的病塌生活讓她消瘦得不像話,臉頰兩側更是脫相得凹了進去,但那雙朝他們看過來的眼睛很明亮。
沒有久病纏身的黯淡,沒有脫離社會的迷茫,有的是歷經風雨后的堅定和淡然。
薄老夫人看清來人,張了張口,叫得很模糊,“越明。”
她長時間沒有開口了,現在說話還有些吃力。
薄越明聽見這一聲久違的稱呼,迅速走到了床邊,“奶奶,我來了。”
短短五個字,眼眶彌漫出一絲少有的潮濕。
裴意默默站在門邊看著,沒有選擇及時跟入,他將空間留給薄越明,讓對方在親人面前得以喘息放松。
薄老夫人費力抬起枯瘦的、插了針劑的手,輕拍了一下他的眼角,是安撫也是關切,“好、了、嗎?”
第一句是喊他名字,第二句是關心眼睛。
“……”
薄越明強撐著快要爆發的情緒,只是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宋姨看得動容,將那點剩下的營養湯水放了下來,主動說明情況,“二少,老夫人前段時間就已經轉醒了,只是身體還沒調整回來,也說不了話。”
薄沛之沒有讓對方及時通知薄越明,而是精心養了一周。
直到今天狀態恢復、也能說上幾句話了,她才讓宋姨播出了剛剛那通電話。
“前幾天就好了?”薄越明深呼一口氣,有些自責,“怪我這段時間有點忙,沒顧得上來看您。”
薄老夫人擺了擺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和嘴巴,意思很明顯。
她是醒了有幾天了,但身體的各項技能都恢復得很慢,也說不了什麼話,讓孫子百忙之中抽空來這兒大眼瞪小眼嗎?
有這功夫還不如多在集團崗位上操點心,免得讓有些人有機可乘。
薄老夫人的視線再度偏向了門口,注視著相對陌生的裴意,用視線來表達自己的疑問。
薄越明看見還乖乖站在門口的裴意,從最開始的那種激動中回過神,他連忙起身返回,主動牽著對方進屋。
“奶奶,我給你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裴意。
”
面對薄老夫人的無聲觀察,裴意心底鉆上一抹從未有過的緊張。
對方不僅是曾經叱咤風云的女強人,更是薄越明心里唯一認可的至親,兩人都還沒正式戀愛呢,現在就突然見家長了?
裴意想到這層關系,格外認真禮貌地鞠了一躬,“薄老夫人好,我是裴意。”
薄越明瞧見小貓這可愛勁頭,不自覺勾了勾唇。
薄老夫人察覺出兩人間的特別,又緩慢招手示意他們走近一些。
邊上的宋姨主動多搬了一張椅子放在床邊,讓薄越明和裴意可以坐下、好好陪陪老夫人,自己安靜守在了角落的小板凳上。
薄越明帶著裴意坐下,遲疑了沒兩秒就如實說出,“奶奶,我和裴意是聯姻關系,當初我眼睛不好,爺爺和大伯他們給我定下的……”
薄老夫人醒來的這幾天,已經斷斷續續從宋姨的口中得知了不少事情。
現在聽見薄越明親口講述,她仍然感到了止不住的惡心和厭惡。
“您別氣。”
薄越明第一時間給予安撫,“我現在沒什麼不好的,反倒還要’感謝‘他們。”
即便這段聯姻最初是為了折辱他、斷他的后路,可誰能想到呢?他會遇見那麼好的裴意。
對方在他最需要安慰陪伴的時候,給予他最高的認同和鼓舞,要不是有裴意的存在,薄越明總覺得自己的人生會走向一個極端。
薄老夫人又深深地看了裴意一眼,沒說話。
不過三秒,薄越明及時出聲,“奶奶,我想問你一件事。”
這聲既轉移了薄老夫人的注意力,也減緩了身邊人的無聲緊張。
薄老夫人對上他的神色,不等出聲就明白過來,她緩緩點頭,說得很啞但很堅定,“是、他,是、成、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