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薄越明和裴意對視了一眼,立刻明白了這句話里的信息量!
即便一早就猜到了薄老夫人的“病”是人為,但真相從當事人口中說出來的那一刻,依舊讓他們覺得憤怒、惡心甚至還有一點點隱秘的惶恐!
能對相伴了半輩子的枕邊人下此狠手!
成仰山根本算不上東西!
“二少,老夫人講話不方便,她這幾天陸陸續續和我講了些。”
后方角落里的宋姨看了看緊閉的房門,才對上薄越明等人的視線說,“出事那天,老爺子想要讓薄氏出資、給成家人建立外貿公司,但老夫人不同意。”
薄沛之微微頷首,心里早就一片涼意。
薄家直系到了她那一代,就只有薄沛之一個女孩子,她力排眾議掌管了薄氏家業,還將其做大做強。
薄沛之是天生的女強人,她不愿意將祖輩、父輩以及自己打下來的家業拱手讓人,要麼不結婚,要麼只能男方入贅。
當年,薄沛之和成仰山相識在大學的成立儀式上,她的父親是帝京商學院的投資建設者,而成仰山是新學校里的年輕助教。
薄沛之不慎在后臺扭了腳,是成仰山偶然路過,并且給予了她幫助。
那個年代的愛情和婚姻都來得簡單,兩人深入了解了一段時間——
薄沛之欣賞對方的儒雅書香氣,成仰山欣賞她的直率有能力,雖然后者對于入贅的事情猶豫了好長一陣,但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這麼些年,薄沛之生下的兩個兒子都姓薄,后續出生的幾個孫子也都跟著她姓。
兩人的關系在歲月中轉化成了親情,然后不知不覺沒了感情,或許是交流少了,又或許是事業越做越大,向來看人很準的薄沛之完全沒注意到——
自己的枕邊人已經徹底變味了。
這些年,成仰山借著薄氏的便利,不間斷地給成氏那邊的親戚提供助力,遠到隔了好幾門親的親戚都能撈著點好處。
薄氏家大業大,只要不傷及根本,薄沛之愿意給相伴了幾十年的丈夫留面子。
可沒想到成仰山變本加厲——
半年前,他居然企圖挪用了薄氏集團的財務和薄沛之本人的印章,想要挪資成了一家電子科技集團,持股人是他以及侄子成興德等人的名義。
薄沛之提早發現并且阻止了這點,然后關起門來和丈夫當面對峙!
一來二去,兩人就鬧得有些難看。
薄沛之只記得丈夫拿起拐杖狠狠地揮了過來,她堪堪躲避卻又被對方狠狠一推,再后來就失去了意識。
從沉睡昏迷到意識逐漸醒來,已經過去了很久,也發生了很多事。
薄沛之回過神,輕拍了一下薄越明的手背,“別,打草、驚蛇,你們、好好的。”
只有她還有一絲力氣在,就會有親自處理成仰山的那一天!
薄越明微微頷首,“奶奶,你先顧好自己的身子,集團那邊有我頂著,你放心,暫時出不了大岔子。”
薄老夫人點了點頭,又給宋姨遞去一道視線。
后者在她身邊陪伴了二三十年,頃刻領悟,“二少,小先生應該還沒吃晚餐吧?要不你跟我出去弄點吃的?”
裴意和薄越明對視一眼,顯然都聽懂了弦外之音。
“……”
這是要留下小貓單獨談話?
薄越明怕裴意不自在,剛準備再說些什麼,旋即聽見身側人輕松回答,“二哥,我是有點餓了。
”
單獨談話就單獨談話吧,他不心虛,也不害怕,充其量就是有點緊張。
薄越明對上裴意的微笑神色,終究沒有阻止,起身跟著宋姨走了出去。
房門聲輕輕關上。
裴意壓住心底溢出的那抹緊張,聲線又乖又平靜,“老夫人,你是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薄老夫人看見裴意的態度,嘆笑一聲。
她是人老了,身體不行了,但看人的眼光還算準——
裴意這個小年輕,外表看著乖巧單純,但雙眼里透露出的是狡黠聰明,應該是一個有分寸也知進退的人。
薄越明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方方面面出不了錯,既然能被孫子高度認可,想必裴意也是一位心志堅定的好孩子。
薄老夫人不喜歡拐彎抹角,即便大病一場,也不弄那些虛招,“你、喜歡,越明?”
“喜歡。”裴意回答堅定且迅速,還帶著一絲純情害羞,“很喜歡。”
薄老夫人沒從他的眼睛里看出絲毫虛假,放心點了點頭,“那就、好好的。”
雖然曾經的她希望看著薄越明娶妻生子,但俗話說得好,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然兩人的心意是互通的,那就得相互扶持得過下去。
經過這麼一遭,薄沛之算是想明白了——
有沒有后代、親不親血脈又有什麼關系呢?重點還得是遇對了人!
薄老夫人拉住裴意的手,將他的掌心攤平在上。
裴意不解,但也沒躲,“老夫人?”
薄老夫人在他的掌心寫下一串數字,“別、忘了。”
裴意反應過來,認真點頭,“嗯,記住了,我會陪他的。”
…
兩人在明溪公館簡單吃了晚餐,等到薄老夫人睡著后才返回了薄氏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