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事吧。”坐程思稷左手邊的男人斗膽猜了一下,見程思稷眼珠微顫,知道自己猜對了,提起酒杯跟瘦高的男人碰了一下杯,發出玻璃相撞的清脆聲響。
“因為那個電競小子?”瘦高男人語氣帶著不可思議,“不至于吧,程思稷。”
“這麼小的小孩,和他結婚就是玩玩罷了,犯得著把自己搭進去嗎?”
江新停握住門把手的手指無意識地用力,指甲前端呈現月牙似的白。
程思稷神色憊懶,也不知聽沒聽到,但總之并沒有出言反駁,只是抬起杯,喝光了剩余的酒。
江新停深吸一口氣,在門外站了兩分鐘,直到他們換過話題,他才敲了門。
走進去的時候,程思稷微微偏身半瞇著眼覷他,確實喝得不少,目光呈現一種很渙散的狀態,但他喝酒不上臉,除了呼吸很沉,旁的看不出來。
江新停抿抿唇,只說出一句:“回家吧。”
程思稷就站起來,好像一直在等這句,給他一個不算臺階的臺階。這一起身,就看出醉態來,實在是步履雜亂。
江新停撐住他腋下,將他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并帶走,由不得他跟包廂內的其他人禮貌道別,程思稷已經渾身酒氣、意識不清地夾著他往外走。
到車旁小丁下來幫忙,將程思稷塞進車里,江新停也跟著坐進去。
路過一個水坑,車輛劇烈起伏,程思稷本來仰靠在椅背上,忽而一歪,沉到江新停的肩上。頭顱不時往下滑,又變成拱進江新停的懷里。
江新停就分出一只手掌托著他的下頜,托了一會,霓虹投進來,看清他眉間還蹙著,又用手指去撫,怎麼也撫不平。
程思稷又動一下,眉間褶皺更深幾分,呻吟著說:“胃疼。”
本來就有胃病,還去喝酒,還是這種完全不顧惜身體的喝法。
平常清醒的時候,程思稷幾乎不會表露自己的不適,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傾訴自己的脆弱。江新停把掌心蓋在程思稷的胃上暖著,再往上一點似乎隱約能收到心跳傳來的單薄躍動。
這個一貫獨當一面的男人,此時伏在他的懷里,毫不設防,江新停心里跟著又疼又軟,他摸著程思稷的頭發,很輕地揉一揉。
再多委屈都能忍了。
“以后不跟你生氣了。”他想。
回家以后他喂程思稷喝半杯蜂蜜水,程思稷閉著眼枕在他的大腿上,下意識吞咽。喂到一半,程思稷清醒一些,半睜開眼,眼底泄出一絲清明的光,他抬手捺住江新停的脖頸,讓他低頭遷就他,和他接吻。
力道帶有懲罰的意味,將江新停吻出沙啞的呼痛聲。
程思稷炙熱的手掌從他的衣擺下方伸進去,燙著他的腰,然后一路向上延伸。
簡單的qian戲后,程思稷將他提起來坐在身上,給他一個頻率,讓他自己動。
江新停咬緊下唇,生澀地擺動被程思稷箍緊的腰肢。
第二天他們自然而然地和好,沒有人再提起這件事。沒有提起沈繡那些傷人的話,沒有提起在酒吧聽到的“玩玩罷了”。
結婚三年,不吵架不可能,但他們用做ai解決了很多矛盾,完成了很多磨合,一路縫縫補補,直到三年前,徹底無法修復。
車輛停在新銳體育館門口,因為慣性江新停猛地晃動一下,從回憶拔出深陷的神思,跟著隊友一起下車,Koi看出他臉色難看,狀態不好,湊過來問他:“沒事吧?”
江新停搖搖頭:“沒事。”
然后做賽前準備和調試,晚上七點五十開始進場,江新停看向8排14座,那里還是空的,他看一眼手機沒有消息,但再等下去會影響狀態,他將手機交給新來的戰隊經紀羅君,讓他幫忙放回休息室的包里。
八點半比賽正式開始,觀眾的聲浪將氣氛推向高潮。江新停算是正常發揮,但奶媽發生重大失誤,導致一開局就很被動,對面戰隊經過之前的VGD聯賽,對江新停的戰術和特長又經過一輪縝密分析,防守很嚴,江新停一時無法拿到更多勝算。
“WK戰隊做足了功課。”解說員Susu說,“竟然派出兩名隊員掣肘outlaw的靈魂人物Archer。”
“激烈程度根本不輸正式比賽。”另一個解說員劉煙說,“今天的票價真的很值!”
畫面切到江新停,他眉間緊鎖,被迫頻繁更換狙擊位置,以躲避嚴密的搜索。但車邊的局勢已經非常被動,難以挽回。最后比賽以outlaw戰隊的失利為結束。
“Archer沒能在最后五秒開出有效射擊。”Susu發出一聲嘆息,“但退圈三年回歸,還是展示出非常穩健且超強的實力。”
“早在聯賽的時候,就有人發現Archer的慣用手發生了改變,不得不說,兩只手都能達到這種級別的命中率,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面對這些贊譽,江新停呆坐在電競椅上,盯著自己的右手,渾身被汗水澆透。三年前那次失利的感受卷土重來,使他呼吸困難。
其實對于電競比賽來說,勝負都很尋常,但是作為一支剛剛拿下聯賽冠軍的戰隊而言,就會顯得處境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