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兩個人都算盡了興,這在程思稷這,不算尋常。
第二天起床就很晚,然后吃飯,吃完飯又莫名其妙滾到一起,程思稷就動一動喉結,江新停都覺得是在邀請,同樣江新停用腳趾蹭一下程思稷,程思稷就會起反應。請勿打擾的牌子就在門外掛著沒撤下來過,床是真舒服,人也舒服,就算不實打實地做,單純抱在一起,四腿交疊,討論潤滑劑的氣味和感受,或者中飯是喝牛腱湯還是蘋果烤小排,也好幸福。
直到第三天,兩個人都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江新停才爬起來認真計劃出游。
他們倒都不是第一次來英國,但一起來旅行是頭一回。也因為地標式的景點二人都各自去過,所以他們這次避開人多的去處,江新停查看過攻略,下午去公園賞花,然后去海邊。
4月的花朵開得茂盛,氣候沒那麼多雨,花瓣安安穩穩簇在枝頭,櫻花散步道上不少賞花的人,落英繽紛。遠處的白色玉蘭半凋,僅靠陽的一側還開著,樹下有人在野餐。
在公園外租車的時候,江新停被車行里的一排摩托車吸引,亮黑底色外加橙黃色的漆紋,實在拉風,問程思稷能不能不坐汽車,改坐摩托。
程思稷倒是會開,不過是學生時候的事,現在有些生疏。
“你確定?”程思稷問。
江新停眼含期待:“出來玩嘛,試試吧。”
于是程思稷挑了一輛意大利里米尼Vyrus,配備高級別減震,安全性能也更高,然后付了定金。
程思稷將頭盔拋給江新停,跨上摩托,恰好今天穿的工裝褲,頭盔翻蓋里露出深邃眉眼。
在馬達的轟鳴聲里,他載著江新停向海邊公路駛去。
天際線與海平面相連,都是通透的藍,一時辨不出分界,天地仿若倒懸。風很大,吹得睜不開眼,拍打頭盔時產生獵獵的轟鳴。江新停將程思稷環緊了,手臂隔著衣料感受到程思稷堅實的腰肌,彼此心跳都好快,速度帶來荷爾蒙的飆升。
他想,不會再有了。這樣的人,這樣的時刻,奮不顧身,生死相系。
“程思稷。”江新停吞咽了一下,喊身前人的姓名。
但隔著頭盔嗓音太小,輕而易舉地被馬達的噪音蓋住,他再次提高音量,幾乎是在吶喊:“程思稷!”
聲音像洪水,一旦傾瀉出去就收不住,他沿著海岸線一遍一遍高聲喊著程思稷的名字,靈魂都是輕的,像要被海鷗銜走。
程思稷微微偏過臉,做出認真傾聽的姿態。
“我心跳好快。”江新停嘴里全是風,胸腔里也是,感覺在天上飛奔,“我一定特別特別愛你。”
“在風里愛你,海里愛你,雪山上愛你,一年四季,整個地球5.1億平方公里,都愛你。”
江新停的笑聲好亮,每一個字都是一片花瓣,揚出去,舉目皆是。
路過一個村莊停車休息,程思稷點一根煙靠在車邊看江新停拍照,鏡頭湊過來,江新停用前置攝像頭將兩個人框住:“寶寶,快說茄子。”
程思稷夾著煙失笑,眼下的臥蠶淺淺的。江新停趁機摁動快門,定格的照片里,程思稷頭頂留有一對江新停的手指比出的兔耳朵。
風吹云動,太陽從綿白的云朵后面探出來,光線打在落葉上,一時間紅綠斑駁。
江新停忽然指著遠處一座被山茶花掩映的很有英格蘭田園風格的尖頂建筑:“那邊好像是一座教堂。”
程思稷將煙掐了,跟江新停一起往那邊走。
布道的牧師正在做禮拜,四面靜謐,兩個人就立在門外耐心等候。過了好一會,那個棕色頭發的牧師站起身回過頭,目光落在二人指間的戒指上,眼底流露笑意:“二位需要儀式嗎?”
江新停有些猶豫:“我們……我們其實已經結婚了。”
“儀式不一定是某個特定的時間點才可以,只要你們的心靈需要。”牧師了然地笑笑,“上帝不會介意,多聽幾遍你們相愛的禱告。”
沒有給江新停婚禮,對程思稷來說一直是個遺憾。他應下這個提議,牽起江新停的手:“那麻煩牧師了。”
二人在布道臺前站定,暖黃色的光透過漂亮的花窗,披掛于他們肩頭,牧師打開經文開始做宣召。
“二位經上帝指點來到這里,并在此結合。在上帝的見證下,Mr.Cheng,你是否愿意同他相偕一生,無論生老病死?”
程思稷攬住江新停的手臂收緊:“我愿意。”
“Mr.Jiang,你是否愿意Mr.Cheng成為你唯一合法的愛人,你將永遠愛他,忠誠于他?”
“我愿意。”江新停眼睛亮亮的,教堂五色玻璃的光斑投進他的眼底,絢爛奪目。
他們經此承諾,由生到死,再不分離。就算生活的瑣碎如駭浪般壓至,他們也將做自己的浮木,建立兩個人共同的島嶼。
牧師點燃蠟燭,微笑撫掌:“You may kiss the groom.”
兩個人就在神像下虔誠地接吻,接受神祇降臨的祝福。出門的時候程思稷壓下樹枝,摘一朵半開的山茶花別在江新停的胸前,又將牧師給的喜糖剝開一顆,塞進他的嘴里。
“新婚快樂。”程思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