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瘋狂急速地跑!
內燃機燒得發紅,也要跑!
六秒。
裴昭舟跑出了飛船。
三秒。
銀光黯淡的機甲融化了表面,極致的速度下躲進了一顆最近的大隕石后面。
一點五秒。
沖擊波來到飛船,瞬間飛船沒了一半,裴昭舟不敢回頭去看。
零秒。
飛船被吞沒,整個都沒了。
下一秒……
機甲背靠著大隕石,裴昭舟望著前方一片繁星的星空,后背的隕石一寸寸地崩碎,炙熱的溫度烤著機甲,銀弧不停耗能量想要撐起能量罩,瞬間碎掉又重組。
行星爆炸的沖擊波一瞬間把裴昭舟連同機甲推前了十幾公里,S級機甲的外殼融化,坐在機甲內部的裴昭舟微張著眼睛,水分被蒸發,干澀通紅的眼睛流不出一點眼淚,頭頂滾燙的金屬融化,滴落在機甲內部,瞬間升起了黑煙。
爆炸云將一切覆滅,機甲外殼已經融化成一團不明焦黑的球狀物。
智腦銀弧耗盡能量,主機被燒壞,比在機甲里茍延殘喘的裴昭舟還要先一步離開了。
裴昭舟無法眨眼睛,燒焦般的心臟溢出無法抑制的悲傷,他還沒和銀弧說一聲告別,還有……司淮西,等不了他來了……對不起腹中的胎兒,還沒來得及出生見它一面。
臨死前的世界格外的安靜空靈。
回憶如走馬觀燈般,閃爍。
機甲內氧氣耗盡,逐漸窒息,視線模糊不清,缺氧的大腦發出警報,裴昭舟半闔著琥鉑色的眼睛,瞳孔沒了光芒。
一道柔和的白光從裴昭舟的肚子里發出,努力維持著心臟和內臟的運轉,不斷地對抗,保護……
弱小含糊的聲音在叫喚著。
可那人早已沒有反應,灼熱的溫度燙焦了他的睫毛。
【……爸、爸,醒……醒。】
稚嫩懵懂的聲線,像剛出生的孩子牙牙學語,艱難地一個字一個字,又很心急得像咬著舌頭說話。
【……醒醒、爸爸……不醒,小黃豆叫另一個爸爸……吵醒你……】
【……快醒醒……小黃豆不叫另一個臭爸爸了……】
幼小的精神力無法撐太久,要不是靠著司淮西原本留下來的精神力,早就在能量罩消失后,裴昭舟身體就撐不住了。
可支撐到現在,精神力也快耗盡了。
它懵懂地呼喚著,想讓裴昭舟快點醒來,可逐漸地隨著精神力耗盡,心臟開始衰竭,虛弱得無法呼吸。
聽不見心跳聲、呼吸聲,它待在裴昭舟肚子里第一次安靜極了,也害怕極了。
【爸爸,快點呼吸……不醒過來也沒關系……跳跳……沒聲音了,爸爸不在了嗎?】
它焦急地蹬著小腳丫,企圖是這種方法引起裴昭舟的注意,之前每次它調皮蹬腳丫時,爸爸就會用溫暖的手掌心撫摸著肚子,暖暖的溫度令它覺得很舒服安心,爸爸還會陪著它說話,雖然一開始它不懂爸爸在說什麼,可它知道爸爸在關心、陪伴它……
怎麼聽不見了?
有點冷。
它很難過,爸爸不理它了,另一個臭爸爸也不在了。
懵懂間它感受到一種冰冷的氣息,直覺告訴它再不找到辦法,爸爸就會徹底離開它。
它無助著,臭爸爸的精神力用完了,它該怎麼辦?
幼小的精神力像黑暗中微弱的燭火。
它耗盡了幼小的精神力,繼續透支著,很難受,可還是繼續,恍恍惚惚地只剩下一個愿望。
【令爸爸活著。】
隨著這一個愿望愈發強烈,裴昭舟衰竭的心臟突然又開始了跳動。
一顆宇宙液體凝結的冰塊隕石恰好撞到裴昭舟所在的機甲上,驟降的溫度令融化成金屬黑球的機甲冷卻,令裴昭舟破損的身體恰到好處地保持在一種低溫運轉的狀態,宛如醫療修復倉的冰療,讓裴昭舟的身體狀態沒有進一步惡化。
可這樣依舊沒有解決危機,被困在封閉機甲內的裴昭舟遲早會餓死在無人的宇宙中,飄蕩到無數年后的一天才被人發現。
又是那麼的巧合。
機甲被沖擊波推到一個遙遠荒涼的星球附近,經過一天多的太空飄蕩,剛好擋在了運往荒星的垃圾運輸飛船周圍。
由于融化成不規則金屬球的機甲就像一個宇宙飄著的大型垃圾。
垃圾運輸飛船自動清潔功能,將這個大垃圾吸進飛船內部,落在眾多星球堆積的垃圾山里,一同倒進巨大的荒星垃圾場。
荒星垃圾場上不少貧民、黑戶、犯人正等著一個月來一次的垃圾運輸船,靠著回收運輸船上的垃圾、廢品、金屬、機械零部件、食物,賺點星幣,買最低級的營養劑,勉強茍活著。
垃圾運輸船高空傾倒垃圾,立刻堆起一座十米高的垃圾山,周圍的人都一擁而上搶垃圾。
機甲融成的金屬球滾落在垃圾山下,不少人都對這個巨大的鐵疙瘩感興趣,拿著錘子鉗子想要撬開。
伊承澤煩躁地從垃圾山走出來,他的懸浮車剛好飛到荒星上空突然出故障。
按道理他新買的懸浮車不可能出問題的,但就是那麼巧合,他被迫降落在這里,還剛好遇到垃圾運輸船來到的時間,他那出故障的懸浮車差點被垃圾山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