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車拐了個彎,到人煙稀少的岔道上,程非池說:“真的,我不過生日。”
鑒于這家伙從來沒騙過自己,葉欽勉強信了,沒為他過生日的愧疚感也減輕不少。
但禮物還是要送的。
到家門口,程非池說要去打工,調轉車頭就要走,葉欽憋了半天說不出口,情急之下一把拽住車后座:“不準走。”
程非池愣了下,扭頭看見葉欽撅著屁股往后賴的姿勢,禁不住笑了:“好,我不走。”
說著把車停在路邊,原地站著等待葉欽發話。
被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注視著,葉欽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又沒了大半。
他不是沒送過人禮物,朋友過生日,什麼手表啊模型啊他送出去不知道多少個,送手工制品卻是頭一回。
做的時候沒想那麼多,做完才覺得怪怪的。一個破罐子,幾顆破星星,網上買材料九塊九還包郵,葉欽懷疑自己當時腦袋被驢踢了,那麼多精美昂貴的禮物不選,居然選了這個,難做得要命不說,成品還簡陋到不忍直視。
已是初春,到家時天還亮著,葉欽這一糾結就生生從天亮磨嘰到天黑。
偏偏他自己毫無所覺,抱著他的書包扯拉鏈玩,一會兒扯開一會兒又拉回去,耳邊彌漫著無規律的刺啦聲。
程非池先等不住,眼看夜幕降臨涼風習習,他怕葉欽在外面著涼,提議道:“先進去吧,有什麼事明天再……”
“不行!”葉欽急急打斷,深吸一口氣,手伸進書包里掏出一個信封往程非池懷里塞,視死如歸道,“你先看看這個!”
信封疊得方方正正,看著像情書。
程非池嘴角噙著的笑卻只維持到展開信紙的那一刻,笑意逐漸收斂,眼神越發凝重。
葉欽懷著點緊張羞澀,瞅著心驚膽戰,心想難道又寫錯別字被程老師發現了?
焦急之下繞過去跟他一起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又嚇一跳,這哪是他花了一下午寫給程非池的信啊,是別人寫給他的情書!
葉欽長得好看,從前還沒分化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小姑娘暗送秋波,分化為omega之后就沒再有人追了,因為太兇,根本沒有alpha敢靠近。
去年校園論壇上票選“只可遠觀不可褻 玩的omega”,葉欽榮登榜首,可以說這個名字在六中Omega界叱咤風云,令人聞風喪膽。
所以這會兒居然有alpha追他,還寫了情書,傳出去又是曠古奇聞一件。
內容還很刺激,第一自然段先克制地贊美了葉欽香甜的信息素,隱晦地表達了對他的心馳神往,第二自然段畫風突然開始露骨,稱葉欽為“傲嬌小野貓”,還說什麼“夜夜春夢都有你”,“食不下咽為了你”。
最后寫了一行芝麻大的小字,葉欽踮腳湊前,口中不由自主地念了出來:“我是一艘在海上漂泊的大船,想駛入你小而溫暖的港灣,疼愛你,滋潤你……”
天太黑有幾個字看不清,待到悟出“大船”和“港灣”暗示了什麼,葉欽被打了一懵棍似的呆立當場,受到驚嚇的程度堪比當年在醫院拿到證實分化為Omega的化驗單的那一刻。
程非池倒是不動聲色,默默地把這封刺激的情書看完,面無表情地把信紙疊好塞回信封里,轉身拎起停在路邊的自行車,跨坐上去就要走。
葉欽又拽住車后座不讓他走:“你干嘛去?”
程非池扶著車把不說話,隨時準備一腳蹬出去的架勢。
“我不知道這封信怎麼到我書包里的,”葉欽百口莫辯,“我也不知道這人是誰,我沒有偷……”
都怪論壇上那些小娘O嘴上沒個把門的,“偷漢子”這個羞恥度爆表的詞到嘴邊又被葉欽吞了回去。
程非池扭頭:“偷什麼?”說著低頭看葉欽書包里隱隱發光的東西,“這星星也是給他疊的?”
葉欽嘴唇一哆嗦:“你看到了?”
程非池沒回答,徑自別過頭:“你進去吧,我先走了。”
葉欽又問:“你干嘛去?”
程非池冷冷道:“燒船。”
這回葉欽沒抓住,眼看著程非池踩著車駛出去十來米遠,情急之下一咬牙一跺腳:“別走,你別走啊……哥哥!”
一捏剎車,車嘎吱停下了,騎車的人卻沒有回頭的意思。
葉欽又氣又急:“知道船是誰嗎你就燒?”
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自行車跟前,把從書包里掏出來的玻璃罐連同拿錯的信往程非池懷里塞:“拿去,生日禮物。”
程非池把玻璃罐握在手心,低頭看了一會兒,表情還有些迷茫,抬頭問葉欽:“是誰?”
葉欽氣得眼眶都紅了,哼哧半天,幾乎用吼的道:“你啊,大船,一發入魂大猛船!”
作者有話說:
yq:還不快來疼愛我滋潤我!!! cfc:好,不燒了。寫情書的家伙你且等著。
第15章
大船還是去打工了。
港灣回到家里,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拿起手機上Omega交流論壇,刷出來一個名為“說說你家alpha的壞習慣”,忍不住跟風回了一句“總是摸我的頭”。
比方說剛才,程非池先是愣住,然后輕笑一聲,抬手就揉他的頭發,揉得他臉紅心跳,口干舌燥。
現在想想,傍晚在外面說的那些話確實有點那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