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程非池家里,不僅來了母親程欣,還有他的外公外婆,飯吃到一半大家正舉杯互相敬酒,熱鬧的包廂里冷不丁又進來一個人。
中年男人西裝革履,長著一張經常出現在財經雜志上的臉,剛進來就把葉錦祥嚇得從座位上站起來鞠躬迎接。
那遲到的男人倒是一派從容:“不好意思來晚了,我是小池的父親。”
葉欽看看那個男人,再看看身邊的程非池,真挺像的。
“你來干什麼?”程非池冷聲道,“我沒有邀請你。”
程欣搶在那男人前面說:“我請他來的,訂婚這麼大的事怎麼能沒有父親在場。”
那男人入座后,席間的氣氛肉眼可見地變得緊張。
葉錦祥尬吹了一波“虎父無犬子”后,那男人不動聲色地把話題轉移到葉欽身上:“小小年紀就生孩子,是不是壓力很大?”
看似溫和親切,實則話里有話,葉欽一秒坐直:“不大,沒什麼壓力。”
“外面都知道,我們易家選兒媳有多嚴格,要不是看在你有了……”
“要不是不小心懷了我的孩子,他根本不會選我。”程非池打斷那男人的話,語氣堅定,“是我高攀,他低嫁,這一點千萬別弄錯了。”
飯畢,兩位小輩先送長輩們上車回家。
送完在路邊等出租車的時候,葉欽主動牽住程非池的手,搖他的胳膊:“哥哥……”
在發呆的程非池回過神來:“怎麼了?”
葉欽想問的也是這句。
通過他為數不多的一點了解和剛才的觀察,不難猜到那個男人和程欣的真實關系,何況程非池是豪門私生子的事早就在六中傳遍了。
也正是因為能感覺到程非池的情緒波動,葉欽怕唐突問了更惹他不開心,于是拉著他的手不說話,貼近他身邊無聲地安撫。
程非池很快察覺到葉欽的意圖,反過來安慰他:“我沒事,不用擔心。”
“我沒擔心啊,”握住手還不夠,葉欽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往程非池的指縫里塞,試圖把他的整個手包住,“我只是有點心……心疼。”
程非池作為Alpha長到這麼大,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一個小Omega心疼,覺得有趣的同時心仿佛被陽光融化,軟軟的,暖暖的,還摻雜了不知名的一點酸楚。
幸好他不介意,幸好他能體諒。
自胸腔里呼出一口濁氣,程非池收緊手指,扣住葉欽比他小一號的手:“謝謝。”
掌心貼著掌心,葉欽終于不亂動了:“別老謝啊謝的,咱倆誰跟誰啊。”
程非池故意問:“誰跟誰?”
“孩子爹跟孩子爹啊。”葉欽坦蕩直言,“還有男朋友跟男朋友,未來老公跟未來老公。家長都見過面了,你跑不掉咯。”
程非池被他逗笑,心想,你在這兒,我還能跑到哪里去?
這天晚上,葉欽在程家過夜。
洗過澡被安置在床上躺著,葉欽邊揉肚子邊環視這只有他臥室一半大的房間,碎碎念吐槽那個姓易的男人不要臉,什麼都沒付出就想白認一個這麼好的兒子,咋不美死他,孩子出生絕對不叫他爺爺,哼!
程非池在洗澡,葉欽跟肚子里的寶寶聊了會兒天之后,拿起放在床頭的星星罐把玩。
見玻璃罐擦得光可鑒人,葉欽很滿意,想起孫怡然說過可以在星星里寫字,爬下床來到書桌前拿了支筆,拆開一顆星星,一筆一劃地寫——葉欽?程非池。
邊寫邊在心里默念:他們對你不好沒關系,我會對你好的。
寫完剛要把星星疊回去,寶寶無預兆地踢了一下葉欽肚皮。
“好好好,把你也捎上。”
葉欽無奈地拿起筆,在星星紙上添一行——寶寶也?你。
春去夏來,作為一個休學在家的Omega,葉欽的待產生活可以說是十分滋潤。
不用上學,不用做作業,已經為他解決了生命中無法承受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不爽,剩下的無非是不能總玩手機,還有不能吃太多甜食。
距離預產期還有不到兩個月時間,葉欽認為自己的毅力足夠,買了一冰柜冰淇淋望梅止渴,咬牙切齒地想等娃出來了就一口氣全吃掉,把之前錯過的都補上。
誰知就這針尖大的不到百分之十,竟勾得他日思夜想,欲罷不能。
試想,大熱天的打開冰柜,香草味巧克力味芒果味草莓味……排排站地向你揮手,耳邊仿佛能聽見“來呀來呀快來吃我呀”的呼喚,換你能忍嗎?
反正葉欽不能。
上論壇問了一圈,都說稍微吃一點沒關系,葉欽自己比劃了個“稍微”的范圍,各種口味拿一支,躲進被窩里偷偷舔。
時值期末,六中尖子生班天天補習,葉欽算準時間,每天都在程非池來看他之前把冰淇淋包裝扔到外面,保證毀尸滅跡毫無痕跡。
俗話說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壞事干多了難免有疏忽的時候。
比方說這天程非池下課早,到葉家的時候葉欽剛吃完一根冰淇淋,聽到上樓的腳步聲,只來得及包裝紙塞到枕頭底下。
程非池推門進到房間里:“怎麼坐在枕頭上?”
葉欽強作鎮定:“啊?屁、屁股疼。”
“屁股怎麼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