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你來我往,日久生情,兩個優秀的年輕人走到了一起,除了不能結婚,其他的都羨煞旁人。
但邢柏川覺得,凡事都有另一面,看得見的、聽別人說的,不一定就是全部,就像撲克牌,背面對著你,他跟你說:我的這張牌是個桃心。
但你不知道,到底是黑桃還是紅桃。
當然,他還是希望弟弟幸福的,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弟弟已經不在了。
李江洛帶著邢柏川去排隊等出租車,秋天的風裹著涼意毫不客氣地往他們身上、臉上撞,李江洛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實在抱歉,我狀態不是很好,就沒敢開車出來。”
“你是對的。”邢柏川看了看他說,“我們直接去警察局吧。”
李江洛點點頭,說:“好。”
兩人一路無話,若是在別的情況下見面,他們應該是能夠暢談的,畢竟據邢柏林說,他們有著相似的愛好。
然而,唯一能將他們聯系在一起的那個人死了,還是對他們而言最重要的人,任誰都不會有心思再去閑聊。
從機場到警察局,他們一共花了四十五分鐘。
到達目的地,李江洛付了錢,下車的時候邢柏川已經把行李箱拿出來站在那里等他。
他們對視一眼,彼此點了點頭,李江洛帶著他走了進去。
負責這個案件的警官剛好在,他看到李江洛后先是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跟著進來的男人,然后對李江洛招了招手,讓他過來。
“徐警官,這是柏林的哥哥。”李江洛給他們介紹了一下,嗓子還有些啞,“邢先生,這是負責柏林案子的徐警官。
”
“你好,我叫徐釗。”徐警官伸出手,客氣地自我介紹。
邢柏川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警官,看起來三十左右歲,身上穿著板板整整的警服,下巴泛起了青色的胡茬,他跟徐釗握了握手,問道:“徐警官,能麻煩您跟我仔細說一下我弟弟的情況嗎?”
徐釗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東西,拿在手里,然后叫邢柏川和李江洛跟著他到里面的辦公室去。
這間辦公室的擺設很簡單,進去后一張桌子,桌子后面除了一把轉椅就是擋住了一整面墻的檔案柜,左手邊有個黑色的雙人沙發,再就是靠著門這面的墻邊擺著一排椅子。
徐釗坐到轉椅上,把手里的東西放下,李江洛不聲不響地搬了兩個椅子到桌前,示意邢柏川先坐。
“法醫鑒定結果還沒出來,我可以給你大致說一下情況。”徐釗點了根煙,把鋪在桌面上的照片推到了邢柏川面前。
李江洛掃了一眼,皺了皺眉,把臉轉向了一邊。
徐釗注意到他的動作,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對邢柏川說:“致死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腹部中刀導致失血過多,一個是麻繩勒得他窒息。”
“嫌疑人是誰?為什麼害我弟弟?”這是邢柏川一直想問的問題。
“目前來看還不確定是他殺還是自殺,要等法醫的鑒定報告。”徐釗又看了一眼李江洛,叼著煙說,“說句不負責任的話,據我的經驗判斷是自殺。”
“不會的。”李江洛轉過來,冷著臉說,“柏林不可能自殺,他沒有任何理由需要這麼做。”
徐釗聳聳肩,沒有說話,眼睛一直盯著李江洛。
邢柏川看著那些照片,震驚得渾身發抖,他的弟弟,靠著墻,脖子上有一根麻繩緊緊地勒著,而腹部還插著一把刀,那把刀他是熟悉的,刀柄有他托人刻的字,那是弟弟大學畢業那年他送的禮物,卻沒想到,幾年后這把刀竟然插在了他的身體里。
邢柏川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完全不會游泳的人被一把推到了大海里,他一點一點往下沉,一點一點失去讓他賴以生存的空氣。
他用力地喘氣,死死地攥住拳頭。
徐釗把那些照片收好,裝回檔案袋里,他的煙也抽得差不多了,說道:“我有些問題需要跟邢先生單獨聊一下。”
李江洛聽了,沒等他說下一句,就主動站起了身對邢柏川說:“我出去等你。”
邢柏川還沉浸在弟弟慘死的悲痛中,沒有回應李江洛。
李江洛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徐釗,在那人的注視下出了門。
“邢先生,您覺得您弟弟可能會自殺嗎?”
天陰沉沉的,像是隨時都會下起大雨。
李江洛裹著風衣,一聲不吭地帶著邢柏川從警察局出來,兩個人都心事重重。
自邢柏林離世已經兩天,他們都迫切地想知道死因。
如果是自殺,那麼為什麼?
如果是他殺,那麼會是誰?
由于尸檢,邢柏川沒辦法親眼看到弟弟的尸體,這樣也好,他根本不能接受邢柏林已經死去的事實。
“邢先生,我給你定了酒店,現在帶你過去吧。”李江洛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雖然有強打精神的嫌疑。
邢柏川點點頭,對他說:“跟柏林一樣,你管我叫大哥就行了,等一下方便聊聊嗎?”
李江洛愣了愣,隨即說:“好。”
他們乘著出租車離開,徐釗站在辦公室的窗戶邊看著那兩個人,直到那輛車消失,他才又點了一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