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想,柏川哥為我做了這麼多事,表面上溫柔又貼心,會不會他其實也早就厭倦了我?
回頭想想,似乎我真的是一直在給別人帶來麻煩。
我真的,是個負擔。
我看向窗外,路燈把天空染上了一層橘色。
屋子里沒有開燈,但也不覺得暗。
以前我跟柏林在一起的時候,他晚上經常會起來,我們就習慣留個小夜燈。
來了這邊之后,似乎其他家人都沒有這種習慣,而我已經沒辦法在漆黑一片的房間里入睡,于是就開始不拉窗簾。
借著月光和路燈,能安心地睡一覺。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難受極了。
失眠的滋味大概只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才知道有多難過,明明很疲憊,但就是沒辦法睡著。
我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從口袋里摸出煙,只剩下最后一支了。
不想折騰去陽臺,這會兒我過去的,崽崽一定會醒過來叫個不停,然后把叔叔阿姨也吵醒。
我站在床邊,點了煙,還沒抽幾口就看見柏川哥的車駛進了過來。
我看了眼時間,他出去了差不多兩個小時。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麼患得患失。
我的眼光一直追隨著那輛車,直到它消失在車庫門前。
我掐滅了煙,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像個小偷一樣,把耳朵貼在了門上。
很快,我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是柏川哥回來了。
他在盡量避免發出聲音,一舉一動都輕悄悄的。
我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心理變態的偷窺狂,不敢走出去,只能躲起來用這樣的方法滿足自己的欲望。
我的,有些無恥的欲望……
我突然站直身體,有些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行為。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后在附近停下,我聽到打開房門的聲音,然后很快,門被關上了。
我問自己:李江洛,你在做什麼?
我張了張嘴,深呼吸一下,然后回到了床上。
睜眼到天亮的滋味確實不好受,我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不是又變成了前幾個月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好在,只是一晚沒睡,隱約有點黑眼圈,其他還好。
我松了口氣,實在不想再讓人家操心。
今天我還要去跟易禮見面,只不過不是治療,是他要我陪他去買點東西。
我一開始拒絕來著,畢竟我是真的不愛逛街。
但他可憐兮兮地說自己在這里人生地不熟,想買東西都不知道應該去哪兒。
我不擅長拒絕人,只好硬著頭皮答應。
吃過早飯我就跑了,甚至沒敢跟柏川哥多說一句話。
我明明沒怎樣,但卻表現得像是心里有鬼。
這感覺很微妙,說不好。
我出門時聽見他問我去哪兒,我慌慌張張的,假裝沒聽到,穿了鞋就跑了出去。
他后來又說了句什麼,我沒聽清,其實有些后悔,應該聽完再走的。
易禮說他喜歡的人快要過生日了,想買個特別一點的禮物。
在送禮物這方面,我一點都不擅長,就像我不擅長拒絕別人一樣。
被易禮拖著在商場一圈一圈地轉,我總覺得他比我還熟悉這個地方。
他在挑禮物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徐釗也快過生日了,翻了一下手機備忘錄,就是下個星期了。
我很糾結,我跟他鬧成這樣,后來他找我說想聊聊,說是只吃個飯見個面,絕對不會說我不愿意聽的事情。
但我還是沒有去。
說來也怪,我總是在說自己不會拒絕別人,可這些日子以來,似乎一直都在不停地拒絕他。
還是買個禮物吧。
多年的習慣,在他生日的時候送給他一個錢夾。
從中學到現在,徐釗家里沒用過的錢夾大概已經可以拿去賣了,因為不止是生日的時候,任何需要送他禮物的日子,我送的都是這個東西。
因為懶得去想,懶得去選。
今年也不例外。
易禮在這家給他喜歡的人買了一個錢夾,我也剛好看中一個,覺得挺適合徐釗,便跟他一起買了下來。
買完東西,我想要回家了,但是一想到回去后不可避免地要面對柏川哥,就覺得心里很亂。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這段時間開始讓我自己都討厭自己。
“看電影去呀!”易禮指了指對面的海報,“今天第一天上映哎。”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一部愛情片,我并沒有興趣。
“走吧!”易禮似乎心情很好,我也不好意思掃人家的興,便只好跟著過去。
然而,影片剛開始沒多久他就接了個電話跑了,留下我自己在黑漆漆的電影院里,懷里抱著他買的大桶爆米花。
我本來也想干脆走了算了,但一看時間,要是現在走了,不止是要回家繼續尷尬,還浪費了電影票錢。
我突然變成了吝嗇鬼,這麼一想,我倒是笑了。
一邊吃著爆米花,一邊認真地看起了這部我并不感興趣的電影。
情節俗套,邏輯漏洞百出,但旁邊的女孩竟然看哭了。
我有意觀察了一下周圍,大概只有我不在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