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親生他時難產而死,由他父親將他一手拉扯大。
而薛鎮麟不僅將薛子齊教養得這般好,還開明到準他娶一心愛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位薛相,如何不算得為父、為臣都出類拔萃。
我瞬間便待他另眼相看了。
那個曾經在我自己的筆下都模糊的人影,這一刻清晰非常。
清晰到他的明眸善睞印進我心里,讓我不由得轉而言他:「聽聞,相爺的發妻,也曾是相爺青梅竹馬的心上人?」
薛鎮麟明顯的一怔。
怔后迷惘,那一瞬間,四十歲的薛相成了二十歲的薛郎,失去珍寶的悵然,全寫在了臉上。
他微微斂眉,不氣不惱。
不像以往的故事套路里,那些一提已故白月光就炸毛、情緒失控的男主,他再抬眸時,只是換上了很溫和的一個表情。
溫和得讓人心疼,他輕緩地回我:「瑤珂城俞源郡薛俞氏,曾是我摯愛的發妻。」
「她是個很好的女子,陪我走過了一段很艱難的時日。」
「不過,」他清淺一笑,又吃起薯條,落落大方,笑淺情深,「那時有她伴著,倒算不得艱難。人總是能找到苦里的樂子。」
「就像夫人這薯條,嚼著嚼著竟也意外的美味。」
當年瑞王人單勢薄,薛鎮麟慧眼識珠不說,還能在極為兇險的七王奪嫡中,力保明主上位,這其間必歷經了萬分兇險。
他的沉穩豁達,非是空口講大道理,而是來自于真正的經風歷雨。
如何不讓人心動啊,這成熟男人該死的魅力。
我遂再次黏過去,和他擠坐在同一張椅子上,雙手環住他臂彎,嬌嬌地笑問:「相公如此說,也不怕人家吃醋的?」
薛鎮麟瞥了我一眼,瞬間將我看穿,「吃醋,是要先對其動真心,才能為其吃酸醋的。夫人自覺如何?」
自覺?什麼自覺?我個老色批哪有自覺?
他的狐貍眼又微瞇了瞇。
看得我直心虛。
我已經有在打消狂妄的小媽文學念頭了喂!
給人家一點時間嘛!那可是我愛而不得的男神翻版哎!
我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誤,你至于步步緊盯嘛……
7
薛子齊要娶秦靜姝了。
按我原小說里的設定,兩人時常幽會,但薛鎮麟只在還沒發跡時,見過這個鄰居家的小丫頭,并沒察覺到她現今和我長得很像的這件事。
原文里我對白玉致的描寫也很少。
一開始加這個續弦,是想搞點宅斗,好讓薛子齊護著秦靜姝,再水一波字數。
后來我剩得不多的良心隱隱作痛,遂放棄了爛俗的宅斗劇情。
拿雌競來給男人逞英雄,狗都不寫!
所以原文蠻闔家歡樂的,薛鎮麟和新夫人相敬如賓,治下相府家和萬事興。
薛子齊則和秦靜姝如膠似漆,他后來請命去貧瘠的江北小城做父母官、打鄉村脫貧攻堅戰,她便無怨無悔相隨,端的是舉案齊眉。
可是在我穿進來后,這一時間分支線上的劇情,多少是有了變化的。
我和薛子齊都知道,我和秦靜姝長得八分像,但我沒借口阻攔,他也不可能放棄娶她。
所以這婚事只得接著進行。
新人拜堂,我和薛鎮麟同坐高堂,我下意識看薛子齊臉色,沒成想他也沒忍住看了我一眼。
這一對視還偏被薛鎮麟抓了包,真是要死了。
本來這段日子,我和薛鎮麟的關系和樂了不少。
我老實本分,只敢在內心肖想他兒子,他對我的疑心少了很多,而這樣的局面在兒媳敬早茶時戛然而止。
秦靜姝端茶上前,薛鎮麟讓她抬起頭。
她抬頭,闔府俱是一驚。
秦靜姝起初還很茫然,不知氣氛怎麼突然就冷凍如冰。
直到她環顧四周,然后把視線定在了我臉上。
杏眼睜圓,她無措地轉頭看向薛子齊。
薛子齊下意識想護她,但只是抬了抬手,然后礙于薛鎮麟的威嚴,又垂了下去。
講道理,我看著秦靜姝,感覺就和照鏡子似的。
那怎麼辦嘛,照著我自己外貌寫的,高矮胖瘦都一樣。
但我只能演戲,佯裝震驚,先捂嘴,再「哎呀」一聲,「真是奇了,我自己生的怕都沒兒媳這般像我!」
我轉而露出驚奇的笑臉,看向薛鎮麟,「相公,可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都是緣分啊!」
薛鎮麟饒是吃驚無措,面子上還是壓得住的。
他接過秦靜姝的茶,讓她別跪著,繼續給我敬茶,先把禮數周全了。
我一邊喝茶,一邊四下打量。
嗐,就這一地一看嘴就很碎的老嬤嬤,不消吃完午飯,怕是相府少夫人和她婆婆長得一模一樣的消息,就要傳遍大街小巷了。
薛子齊不打圓場還好,為護秦靜姝,他幫我的腔說「母親說的是,正是有緣呢」,薛鎮麟的臉更黑了。
求求了,閉麥吧,我真的不想啥也沒干就被浸豬籠……
8
相爺不言語,我們更不敢言語了。
我頭一次感受到什麼是不怒自威。
就在我如坐針氈時,薛鎮麟終于張口了。
他在點我,因為全場就我一個不老實的。
「自古都說夫妻有緣,本相還是頭一次遇上婆媳這麼有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