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呵,笑死,現在又是在嫌我是個搞笑女嗎?
我瞪他一眼,徹底釋放自我,「是誰給我都摁床上了,然后轉頭就走了?惹得我自我懷疑是不是沒魅力。我不說哦,希望某人自覺!」
薛鎮麟一愣,反應過來的時候,饒是千年的狐貍,臉上也泛起了紅云。
哼,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啊!
我添油加醋:「還是某人自己年邁體弱,所以心虛了啊?」
我受的委屈,向來等不到十年后再報。
不才這就讓薛丞相感受一下,什麼叫有口難言!
13
薛鎮麟的表情很精彩,油鹽醬醋齊鋪開,笑也不是,氣也不是。
他冷靜了一下,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他把我的手拉過去,探看了一眼,發現果然被他攥出了紅印,眼中霎時流露出心疼的神色來。
那是做不得假的眼神,我知他心里有我。
他幫我輕揉傷痕,長嘆一聲。
「先與夫人道聲歉。前頭是為夫氣昏了,拿你與故人作比。」
他不道歉還好,一道歉,我又委屈得不行,眼淚再度涌上來,在眼眶里打轉。
我不由得問他,「反正我白五兒再怎麼好,都比不上先夫人唄?」
「你倆不一樣,哪里都不一樣,」他言語柔和,并不是要奚落我的意思,「不能比,也沒法比,你自有你的好。」
薛鎮麟轉頭凝視我,那句話發自肺腑,「自遇見你,本相已經很久沒這麼快樂了。」
「這種舒心的快樂。伴在你身側,我終于得了幾夜好眠。」
他微微靠近我,垂下頭。
心底里的少年,在孤身一人闖天地的暗夜中奔累了,「這相府太大了,相府的夜也長得很。」
他也是血肉之軀,也會害怕孤獨。
可他是朝廷肱骨,是這相府的頂梁柱。
誰都不準他疲憊,甚至不準他皺一下眉。
若非有他頂起這片天地,又哪得我那天真赤誠的男主和女主,一腔熱血地奔赴自己的夢想人生。
我回握住他的手,只余一聲長長的嘆息。
他復轉眸,對我說了一件我不知道的事——也是向我解釋他屢次的自控,「當年窈娘因風寒難愈加上難產,適才去世,此事成了我多年來心頭揮之不去的夢魘。」
「我寧可不要什麼子孫滿堂,我也不想你再重蹈覆轍。你這樣鮮活快樂,不該和窈娘一樣,都成了一具冰涼的白骨。」
他有著位高權重者的風度,即便明知我自打來相府就沒幾句實話、歪心思一堆,他也不在乎,「滿口胡言也不打緊。喜怒隨心,才是你最打動我的地方。」
他垂眉一笑,少年感溢滿全身,「小五兒,本相自打加冠以來,可從沒像今日這般胡鬧過。」
俊秀的臉湊過來,薛鎮麟勾起食指刮我鼻尖,生怕我看不見他滿眼的歡喜,「倒是有趣極了。」
救命,這大叔真的太讓我心動了……
14
我不想再和薛鎮麟有隔閡,難得和他月下小飲,講了次真話。
一邊講一邊灌他酒,我酒桌小王子還不信了,喝倒那麼多資方,還喝不迷糊你個文臣嗎……
我對他講說,我年少時曾遇一男子,眉眼、心性與薛子齊皆相像。
人總對情竇初開時遇見的妙人記憶很久,所以見到薛子齊時,不免有些失態。
薛鎮麟笑道:「年少時是什麼時候?興許那時,小五兒遇見的是本相呢。」
「多年前,本相為商討田畝減稅之策,千里單騎,特地去西南深山拜訪過恩師。
」
這話是笑談,但惹得我心湖微泛。
若如他所言,便該是段奇緣了。
彼時五小姐正值韶華,青春懵懂,偶遇為問國策千里赴西南、探訪恩師的年輕丞相。
山上的雨霧打濕他的錦衣,他笑著說不打緊,行了禮上前攙扶恩師,恰瞥見了藏在轉廊處的小小姐。
驚艷了她的,是那個白手起家、為民請命的朝廷柱石。
一眼千年,一直將年齡拖過及笄許多年。
縱便父母、祖父都不愿委屈她做人續弦,她還是執拗著那驚鴻一面。
祖父疼她白白熬枯了心血,也知自己這位學生可以托付,適才圓了她的夢。
我把在內心構思出的這段前因,講給了薛鎮麟聽。
他眨巴眼睛,酒氣上涌,睫羽陰翳下,撩人的緋紅漫過顴骨。
他一只手攀上了我的臉,一直摩挲到我的頸骨。
他啞著嗓子問我:「這段話,又是真是假?」
我微微張口,唇齒都在輕顫,「話你辨不得,情也辨不得嗎?」
有烈火在薛鎮麟眼中騰起。
我主動攬上了他的脖頸,湊到那張因飲酒越發紅潤的唇前。
我用盡我渾身的嬌氣,附他耳畔,「好相公,來嘛……」
理智消弭,薛丞相今晚做了回肱骨武將……
15
我在頭痛欲裂中蘇醒。
伸手摸枕邊人,竟然——摸到了我的筆記本電腦。
好家伙,大好的局面才剛打開,這我怎麼就回來了!
淦!垃圾穿書系統!毀我青春!還我老男人!
躺了一覺,我的燒退了一點,翻身接著順稿。
饒是我只當他是一場夢,看見「薛鎮麟」三個字時,心底依然不可抑止地顫了一下。
這夢太真切,他的溫度太灼人。
出于私心,我給他加了些筆墨。
我把那段山林初遇加了進去,給了他和白玉致更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