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聽過這個名字罷了。”
久遠的記憶在這一刻忽然席卷到眼前。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準確地說,應該是二十二年之前,江燼生的葬禮上。
年幼的江瓷那時候還不到五歲,但那天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父親死了。不是什麼變成天上的星星,也不是去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是身體機能全部停止,腦電波消失,過上幾年,就會腐爛消失,重新進入元素循環的意思。
但這三種說法,還是有一個共同點的。
那就是,江燼生徹底消失了。
那天江家來了很多很多人,甚至包括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只是年幼的江瓷誰也不想見,他躲在父親書房的柜子里,也沒哭,只是聽小X溫柔地給他講故事。
砰——!
異變在那一刻發生。
年幼的江瓷聽見了打斗的聲音。他推開柜子的一點點縫隙,看見自己的小叔叔被一個陌生男人摁在墻上打。
那是一個很可怕的男人。
不僅僅是那一刻瘋狂的狀態,而是對方的長相。
他的左臉像是經歷過什麼非常嚴重的傷,扭曲而猙獰,左臂也是機械義體,看起來像是個人造怪物。
只是江瓷不明白,那個人看起來明明瘋狂地想要置周九鴉于死地,可他的小叔叔當時卻根本沒有要還手的意思。
啪——!
年幼的omega小孩沖出去,他拿著小X變形成的迷你手槍,對準了那個男人開了一槍,
砰!
子彈穿過葉疏的肩膀,在墻上留下一個漆黑的彈孔。年幼的小孩固執地護在親人面前,戰戰兢兢地裝出兇狠的模樣——
“不許!不許打他!”
“……”
空氣在那一瞬間凝滯。
“江瓷!你怎麼在這里?!!”
但最震驚的不是被槍指著的葉疏,而是被打的周九鴉,后者看起來相當緊張,
“把槍放下!!!”
葉疏瞥了眼肩膀上的血洞,但完全不在意,只是低頭看向面前的銀發小孩。當時的江瓷在那位強大的alpha眼里,大概就像一只努力哈氣的幼貓,
“真敢啊……”
男人諷刺地瞥了一眼周九鴉,
“看,連一個小鬼都比你強。”
葉疏當時的語氣很冷,但還是拿出了一張面具,遮掩了左臉猙獰的傷疤。
江瓷至今記得那個強大而危險的alpha居高臨下的眼神,對方看著他,發出一聲涼涼的諷笑,
“可惜了,到底是個omega。”
這句話之后,他就徑直轉身離開。
年幼的小孩看著周九鴉追出去,喊他——
“葉疏!!!”
……
江瓷閉了閉眼,將泛黃的記憶重新壓在腦海深處,他錯開霍閑風若有所思的視線,低聲道,
“不過,也有可能是重名。”
雖然這麼說著,但江瓷心底卻并不認為只是重名那麼簡單。
畢竟,周九鴉也特地來到了天冬星,所以這位地下城的城主大人,很可能就是二十二年前出現在他父親葬禮上的那個男人。
江瓷岔開了話題,他開始認真分析禁淵內部殘骸的情況。
“這個破碎的角度和切口很奇怪,不是被外力擊碎的,而是從里面破開的,初步預測,禁淵的內部核心當時應該是主動脫離……”
“這里的內部區塊竟然采用的是稀有曼德勒金屬,鍛造技術似乎和標準不太一樣……”
銀發少將打開了小X上面安裝的掃描儀,迅速分析著這里局部的損傷效果。
“除開星際核彈造成的融斷,似乎還有一些來自于別的武器的打擊傷痕……”
說到這里,江瓷眉頭一緊,
按道理來講,禁淵最后的一戰面對的是蟲族,怎麼會有這麼多源于人類武器造成的攻擊傷痕?
而且,看起來并不太像是三百年前軍隊規定使用的制式武器。
聽著江瓷一條又一條的分析,霍閑風的眼底微微露出些許意外的神色。畢竟,他知道江瓷是白澤的駕駛員,但通常機甲駕駛員更注重于戰斗技巧。
像這種分析戰損機甲殘骸的知識和技能,一般都是機甲制造師的活。
“看來你對機甲很了解?”
這已經說不上是簡單的了解了,哪怕是專業的機甲制造師都不一定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少年的聲音忽然打斷了江瓷的思緒,后者抿了抿唇,
“算是,略懂一點。”
畢竟,他的父親江燼生是帝國頂尖的機甲制造大師。而江家更是掌控著整個帝國最完整的軍工生產系統。
江瓷沒再多說這個話題,他敲了敲旁邊的金屬,
“有人一直用龐大的能量溫養著禁淵的殘骸,卻不曾動手去進行實質的修復,只會有兩種情況,”
光子軌道映落在他的眼底,在那雙瑰麗的緋瞳里泛起格外漂亮的輝光
“要麼,就是對方沒有實際的修復能力……”
但是能夠做出這麼龐大的能源反應堆的,若是真想要修復禁淵,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唯一的解釋就是——
少年幫他說出了第二種可能
“要麼,就是他的目的只是維持殘骸的現狀,并不打算修復。
”
原本霍閑風以為,這座地下城只是簡單的某個灰色勢力,目的也只是為了權利或者錢財,但是現在看來,或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