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怎麼知道?
他怎麼知道?
霍閑風神色茫然,仿佛眼前的虛空中忽然涌現了無數風暴般的回憶碎片,然后組合成一只大手,將他死死攥住,生生拉回到三百多年前的過去——
還是那一處巨大的培養艙門。
只是這次,霍閑風的視角不再是旁觀者,他的視野里是一片黏稠涌動的液體,可怕的刺痛從后腦和脊柱傳來,幾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氣。
[喂——!]
幽幽的水波漫開,他看見一個小女孩闖了進來。霍閑風摸著冰冷的玻璃,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年幼的女孩金發藍瞳,穿著一身改制過的白袍裙子,手持一把比自己還高的銀槍,可愛的小臉上寫著倔強和惱怒,像極了一只炸毛的布偶貓。
[你就是,把霍朝哥哥弄哭的那個家伙吧!!!]
[……]
——沒有回應。
這讓女孩很生氣,她手指一緊,就要舉起長槍朝培養艙刺過來。
嗡!
霍閑風豎瞳緊縮,他死死盯著女孩手里的銀槍,極度的興奮和激動涌滿胸腔,幾近爆炸。
打碎它!
打碎它!!!
只要打碎這個囚籠……
[圣女殿下——!]
[您怎麼在這里!!!]
一群穿著白袍的研究員滿臉驚恐地涌進來,七手八腳把女孩制住,帶走。
巨大的金屬門轟然關閉,霍閑風的視野也跟著歸于一片黑暗。
下一秒——!
砰!!!
有人一腳踹開辦公室的門。
刺目的光涌進來。
霍閑風茫然一怔,發現自己似乎正坐在軍部的辦公室內。
[霍朝——!]
他扭頭,看見一個白裙少女站在門口,之前那張稚氣可愛的臉蛋張開了,變得清冷而昳麗,跟江瓷在眉眼間,依稀有五六分的相似。
[……白憫?]
霍閑風聽見自己詫異開口。
他頓時恍然——
這是霍朝的視角。
下一秒,少女提著一把銀槍氣勢洶洶沖過來,
只戳下三路。
霍朝單手撐著桌面,猛地飛起,驚險躲過,
他震驚了——
[白憫!你到底還是不是個omega???]
只見少女面色冷肅,持槍直指霍朝面門,
[——打一架!!!]
[……]
黑發男人無奈扶額。
[怎麼,江燼生又惹到你了?]
[……]
白憫眼眶一紅,突然丟了手槍,抱膝大哭。
[他跟裴長云那個混蛋去相親了!]
霍朝:……
男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去相親,你來揍我???]
少女皺了皺鼻子,道:
[已經把他揍過了。]
霍朝:……噢。
白憫還是委屈到了極點,
[而且,不是你讓裴長云安排相親的嗎?]
[我……]
霍朝一言難盡,但還是過去摸摸少女的頭,
[好好好,別哭了。]
他攤了攤手,半開玩笑道,
[那能怎麼辦,要不你也找個人做做樣子氣他?]
白憫動作一頓,眼神上下打量著霍朝。
霍朝若有所感,想要拒絕,
[我可不陪你演這出戲……]
話還沒說完,就被少女果斷拒絕。
[——你還是算了。]
白憫小聲嘟囔,
[我可惹不起裴長云那個狐貍……]
霍朝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啦——!]
白憫的性格就像個小孩子,干完兩架,她餓了,非常自然地去翻霍朝的小冰箱,去找裴長云放在那里的蛋糕吃。
[我馬上要回圣跡白塔一趟,說是有任務,我得趕緊吃點兒。]
說到這,白憫有點氣鼓鼓的,
[難得一個假期,我還想去瓷廠玩玩兒呢。]
霍朝半倚在辦公桌邊,伸手抽了張紙遞給她擦擦嘴,
[前兩天不是剛去過?]
[你管呢,這是我唯一的愛好。]
——人都有愛好。
說到這,少女搖頭晃腦碎碎念道:
[江燼生喜歡科研和發明,周九鴉喜歡給機甲做保養,葉疏喜歡在你辦公室門口站崗……]
說到這,她非常嫌棄地瞥了一眼霍朝,
[你呢,喜歡高空找死。]
霍朝:……
準確地說應該是從高空上跳下來,然后極限打開機甲求生。
白憫小時候也曾有幸體驗過,她被霍朝從幾千米高的地方推下去,驚恐到吱哇尖叫,然而那家伙還在旁邊興奮又中二地大喊,
[憫憫!感覺到風了嗎憫憫——]
滾你媽的!霍朝!!!
白憫沒有辦法罵人,因為一開口狂風就從嘴巴一路頂到胃。
什麼風不風的,她都要嚇瘋了。
自此以后,霍朝偉大而光輝的形象在白憫心中完全崩塌,并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以至于,她再也沒有喊過霍朝哥哥。
這個愛好著實讓白憫無法理解,不過她也不干涉,畢竟別人也無法理解她的愛好。
至于裴長云……
白憫想不出這位性格內斂穩重,永遠也讓人摸不透心思的執政官有什麼具體愛好,
[大概是工作吧?]
而作為他們其中唯一一個omega,
白憫,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去瓷廠燒瓷器。
她甚至可以在那里蹲七天七夜,不眠不休。
霍朝回頭看了眼書架上擺滿的各種樣式的瓷器小物,無奈搖搖頭,
[隨你去,但下次不要往我辦公室放了,放不下。]
[知道啦~]
白憫毫不客氣吃了裴長云給霍朝準備的蛋糕,漂亮的臉蛋垮下來,皺巴巴擠在一起——
[媽的,當這個圣女可真煩死了,怎麼天天都要繃著一副死人臉?!霍朝,你要不把那些亂七八糟規矩改改吧?]
她咽下口中的蛋糕,抬頭看向男人,像是在嘮什麼家常似的自然開口道,
[——等你繼任教皇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