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美麗的景色,是人類從未見過的。而這樣溫柔而安靜的蟲族,也與他們認知中的可怕怪物相差甚遠。
蟲族可怖而猙獰的外觀終于湮沒于夜色,它們張開了骨翅,薄薄的翅膜在溫柔的光暈下流光溢彩。
此刻,所有人目光觸及,是殘陽沒落,是廢土之上。
沉沉陰郁的黑暗中,生出了無數溫暖的螢光。
星羅棋布,彌山漫野。
極致的盛大,而又極致的浪漫。
江瓷怔然片刻,他因為距離很近,所以依舊能看見那些龐然大物可怕的面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霍閑風的濾鏡和原因,他現在面對曾經覺得是那樣恐怖猙獰的怪物時,竟然會覺得可愛。
但這時候不是注意蟲族的時候,江瓷小跑著跟上少年的步子。
真是,這家伙腿怎麼這麼長?
江瓷終于深刻地認識到,平時確實是霍閑風太讓著他了。以前,每次他跟霍閑風走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并排,甚至有時候對方還會故意讓他走前面。
但是現在,他得小跑著才能跟上。
“霍閑風,”
江瓷終于抓住了對方的袖子。
蟲族只會聽從王的命令,所以江瓷知道,這一切都是霍閑風暗中授意的。
不論是忽然平坦的道路,還是夜色里亮起的絢爛螢火。
——都是。
“你是為了……”
“可別自作多情了少將大人,”
霍閑風語氣涼涼,
“這不過是蟲族夜晚的消遣活動而已。”
“……哦。”
江瓷剩下的話被堵回去了,他拉住霍閑風的衣服,想了想還是得解釋,
“賀準是beta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是家人,不是那種關系,這個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
霍閑風瞥了他一眼,還是不說話,繼續走。
完蛋。
江瓷意識到。
——哄不好了。
但少將大人還是沒放手,又只能繼續小跑著追著對方走。
幸好現在有了蟲族照明,江瓷能夠很清楚地在夜色中看見霍閑風的樣子。只是他很少見對方這種冷臉的時候。
說實話,霍閑風的長相非常完美,屬于那種基因天生自帶的完美,總之找不到任何一點缺陷。江瓷知道霍閑風帥,但是大部分時間他看見的,都是霍閑風平日里那種懶洋洋提不起勁的模樣,或者是逗他的時候,那種眼里帶點惡劣的笑意,痞帥痞帥的。
但是江瓷從來沒有這麼仔細看過對方冷臉的模樣,
霍閑風一直在以超越人類的生長速度成長,或者不是成長,而是像溫醫生說的那樣,逐步回歸到蟲族的樣子,也就是他本來應該有的樣子。
少年的青澀感正在從他的身上飛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屬于王的,那種高不可攀的冷酷和強大。
這時,那雙狹長的鳳眸冷冽森然,左瞳中隱隱能看見些許金色的流光。他的唇線抿緊,下顎線條利落而深刻,哪怕是江瓷抬頭看過去的這種死亡角度,依舊帥得慘絕人寰。
“霍閑風?”
江瓷不再只是拉他的袖子,而是伸進去,抓住少年的手腕。
“你真生氣了啊?”
破天荒的,霍閑風第一次對他生氣。
江瓷想了想,自己確實不對。
畢竟,霍閑風今下午為他做了很多事情,先是讓那麼多蟲族給砸了場子,然后拉來了軍團長,又手把手認認真真教了他那麼久的機甲近戰格斗術,
后面,還在老師們面前護著他,幫他說話
結果在最溫情私密的時間時,他自己還提一句賀準也說過這樣的話。
江瓷代換了一下,覺得確實很過分。
——是他做錯了。
少將大人完全沒有意識到,他以前從來不會反思自己,現在倒是把自己的錯誤數得頭頭是道。
“霍閑風,對不起,是我不對。”
江瓷認認真真道歉。
他從小性格非常不好,也不討喜。但唯一有的一個好習慣就是當發現自己做錯了事情,并對別人造成傷害的時候,江瓷會第一時間認認真真道歉的。
——這是江瓷從小被父親培養出來的習慣,
“賀準對我來說是家人,就像親生哥哥一樣的,沒有那種情感。”
“那我……那我以后盡量不在你面前提賀準了?”
畢竟,賀準對江瓷來說確實很重要,完全不提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了想,他又補了一句,
“除非必要,我以后也不會在你面前提別人了。”
聞言,霍閑風腳步稍微放慢了一點,冷哼一聲,
“江瓷,原來我在你眼里,是這麼小肚雞腸的人。”
霍閑風的確對江瓷在那種時候忽然提起賀準而感到不爽,但是他并不是那種極度斤斤計較的性格,他當然理解江瓷擁有著很多與其他人類的羈絆,否則這幾天,他也就不會因此遷就這麼多。
“如果我需要占有你,如果我不能忍受你擁有除了我以外其他的所有羈絆,如果我想要把你完完全全變成屬于我的東西,就像漂亮的收藏品那種存在的話,江瓷,你應該知道,那對我而言,并不難。
”
霍閑風終于頓住腳步,他回頭,第一次以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注視江瓷,
“比如暴力壓制你所有的反抗,比如把你關起來,斷絕和其他人所有的聯系,甚至惡意地用信息素逼迫你不斷發情,無休無止,直至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