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許氏二少爺,許家垮了,他便什麼也不是,還怎麼養著這矜貴的大貓。
這身任性脾氣,這嬌養出來尖利的爪子,要不是他即便身在國外,也時時叮囑大哥幫他照看一二,小吳常常緊盯,這才護著唐凜時運來了,火了,在圈子里站穩了,若不是他護著!
在國外時,他也許再也不會 回國。許家局勢還很亂,墻還未倒,妖魔鬼怪就鉆出來推墻。
因為他不知道最后會如何,和唐凜當然是在醫院出病房門那刻就決意斷了。
而拜托大哥暗中照拂,也是最后的一點柔情。
許殊自認為仁至義盡,卻也不能拿著這點事到唐凜面前說。
他甩了唐凜是真,沒及時發現這人動情是真,沒事先說明白簽合同,是他的錯。
是虧欠了,但不代表重逢后要接受被這樣對待。
他掰著唐凜的手離開自己的臉,生生掐紅了那截過份白皙的腕子。
脫離了唐凜的鉗制,他站直身子,將手中帶血的毛巾隨手往旁邊一扔,拍了拍沾著不在的灰的膝蓋。
許殊居高臨下地望著唐凜:“行,唐先生,我這個人心善,是見不得有人在我面前自殘的。”
唐凜看了眼地上的毛巾,面容緊繃。
許殊:“如果有下次見面機會的話,希望唐先生今日這樣幼稚的舉動,還是少在人前上演。”
唐凜受傷的手攥緊,血流得更兇。
許殊暗自咬牙,仿若沒看見般:“唐先生這又是何苦,最要愛惜這幅身體的人,是你自己。你做給別人看,別人又痛不在自己身上,自然沒什麼效果。”
唐凜一雙眸子仍是紅的,唇卻勾起:“你是說我在你面前作戲?”
唐凜:“許殊,你以為你是誰,又算什麼?”
許殊冷靜:“我當然不會認為我是什麼了不得的人,所以你就更沒必要把氣撒在傷口上了,松手。”
唐凜非但不理會,反而伸手在旁邊拿起煙盒,叼了根出來。
細白的煙身沾上了血,含在唐凜嘴里,精致得好像一個電影畫面。
他側著臉點火,在火光湮滅的那瞬間挑起眼睫,朝許殊望去。那些委屈哭泣,難受憤怒都仿若在睫毛的陰影下,一瞬間褪去了,只余淺淡的厭倦與反感。
血還在往下滴,一顆顆跟花一樣綻在地毯上。
許殊只覺得腦內的一根弦崩緊了,隨著那些血一起,一滴滴的,全敲在他有限的忍耐上。
唐凜:“你現在確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不如當年,現在的你,讓人膩味。”
《舊愛》12
還是跟五年前不一樣了,唐凜渾身是刺,話里話外全是火藥味,他軟的硬的對方都不接,統一回他槍雨炮彈。
許殊實在受不住,他這次沒有猶豫,不再看唐凜一眼,離開房間,將門摔上。
他這番作為引得唐凜大發脾氣,因為門剛關上,里面就傳來摔砸東西的動靜。
也幸好這個宴會沒有狗仔,不然大明星這壞脾氣得上熱門。
他從口袋里拿出煙,他已經許久不抽煙了,今天恰好塞了個煙盒在兜里。
他心煩得厲害,站在門口沒有走,點上一根后,深深地抽了一口,眉頭緊鎖。
這時恰好有位端酒的侍者走過,許殊抬手將人招來,給過小費,讓侍者送些醫療用品過來。
侍者說自己還要去其他房間送酒,也許得要一陣。
許殊點頭,說自己在這里等著,讓侍者快去快回。
房里動靜不停,侍者有些小心地往房間門看一眼,匆匆走了。
許殊將煙抽過一半時,回來的卻不是侍者,而是那位叫鐘涵的年輕人。
鐘涵提著一個小醫療箱,也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急匆匆地跑來,在門前剎住,有些吃驚地瞪著他。
許殊沒有讓開的意思,筆直地站在門前,上下打量鐘涵。
鐘涵不自在地抿唇:“讓一讓。”
許殊微微一笑,沒有為難他,讓開了。
他這一讓,直接走到一邊,沒有擋住門。
鐘涵從褲兜里拿出一張房卡,顯然是這間房的備用房卡。
他滴卡開門,走了進去,同時側眼望向許殊,無聲地問他是否要進去。
許殊哪敢進去,他怕唐凜又再次發瘋自殘,不好好處理傷口。
這時里面傳來唐凜沙啞低沉的聲音:“站在那里干嘛,進來!”
鐘涵進去了,反手關上門。
侍者幾乎是半個小時后才到來,一臉為難地跟他說醫療箱被人借走了,只有酒精和紗布,工具并不是那麼齊。
許殊接過那兩樣東西,說沒關系,便放人離開。
他將那瓶酒精放在手里把玩,上下拋動,間或抽上支煙。
等第三根結束,他看了眼時間,鐘涵已經進去快一個小時,也沒有出來的意思。
哪怕是唐凜傷到要做截肢手術,也該做完了,不過是處理手上傷口,能處理這麼久?
大概是處理傷口時,眉來眼去,再看眼前這樣一個年輕俊俏的,心花怒放吧。
不過也許也不是,才被他氣成這樣,瞧著這麼一張與他相似的臉,遷怒倒比較可能。
可憐的鐘涵。
許殊邁步走向電梯,將酒精瓶輕輕放在了電梯外的垃圾桶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