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房子都這樣。”江荇下車,拿鑰匙去開鐵門。
橘貓跑下來,蹲在他腳邊,看他開門開得慢吞吞,轉了兩圈,忍不住拋下他,低頭往鐵門的雕花縫隙里一擠。
胖乎乎的肚子被鐵門勒出了形狀,它不得不翹起一條后腿,將后腿伸直,使肚子小一點,這才艱難地擠進去。
最近下了不少雨,枯枝落葉被雨沖到院腳,水泥大院泛起干凈的灰白。
橘貓一擠進去,四腳活動起來,往枇杷樹下跑,人立起來盯著黃澄澄的果子,盯了半天,“喵嗚”一聲,后腿蹬地,跳到樹梢,直接叼了一大枝成熟的枇杷跳下來。
江荇將車開進院里,拿鑰匙去開臥室的門。
橘貓用爪子扒拉開一顆枇杷,又舔又咬吃了半個,吃得胡子上都是果肉。
它眼睛余光看見江荇打開了臥室門,叼起果枝往江荇那邊跑:“喵!”
江荇看它仰起腦袋邀功,笑著接過它叼著的枇杷:“味道怎麼樣?”
說著,他摘下一顆,撕下皮輕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迸濺出來,果味極濃。
江荇在滿口枇杷香中微微瞇眼,轉頭看向枇杷樹。
他今年沒回老家,院子里的枇杷結果時沒上水肥,果子比玻璃彈珠大得有限,此時一嘟嚕掛在樹上,葉綠果黃,誘人得緊。
看來可以摘了做點別的。
江荇嘗了兩個,笑著將枇杷還給橘貓:“你自己吃著玩吧。”
他們家這屋是瓦房,大瓦房,大窗,屋里很是亮堂。
房子久無人居住,門窗緊閉,屋里有股木頭與樟腦發酵的氣味。
他打開窗戶,從窗前的桌子摸到大衣柜,再摸上大床,手指頭被塵土染得烏黑。
看來要住人,他得先擦洗干凈。
江荇挽起袖子,先把床單被套拿去浴室的洗衣機清洗,又把席子被子搬出去曬,這才戴上口罩眼鏡清掃全屋。
橘貓和他結契后,別的地方沒太大變化,他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遏制,身體好了些,不再是之前那幅做點事就累的模樣。
江荇忙碌了一天,橘貓在他腳下跑來跑去,一會跑到前院,一會跑到后院,追蝴蝶趕蜘蛛,樂不思蜀。
直到下午五點多,江荇才把家務勉強干完。
村子里好些村民發現他家門開了,過來查看,見是他,紛紛邀請他去自家吃飯,被江荇一一婉拒。
江荇開車帶橘貓去鎮上打包了飯菜,又去超市采購了一波物資。
接下來幾天,江荇在網上買了不少東西,從鍋碗瓢盆到家用電器再到農具農藥種子肥料,無所不包。
他家在包郵區,快遞不是隔天到就是第三天到,他每天都得開車去鎮上取快遞,一時忙得不可開交。
這天,江荇正在屋后松土,準備在屋后種一排月季,后院再種點菜蔬。
他忙了半下午,直到夜幕降臨,蚊蟲紛飛,他收起鋤頭,去廚房做飯。
廚房的水缸里養著一尾大鳙魚,下午有人騎摩托馱著來賣,說是正宗的山塘魚,養了兩年多。
他打算一魚兩吃,魚頭加剁椒蒸熟,魚身加豆腐燉上。
“喵嗚——”
江荇撈魚的時候,橘貓中氣十足地叫了一聲,傳到江荇耳中。
他抬頭看,只見橘貓嘴里叼著個東西,遠遠走過來。
“一整天沒見你,去哪玩了?我看看叼著什麼。”江荇蹲下來,伸出手,要接橘貓口里叼著的東西。
橘貓將東西吐到江荇手上,四腳一攤,翻著肚皮癱在地上:“累死我了。喵。”
江荇接著夜幕微光看手上的東西,那東西卷成了一個卷,外面用油紙包上。
他撕開油紙,里面是本小冊子。
小冊子散發出陳舊的氣味。
他看橘貓一眼,轉身去門邊,打開走廊的燈,書皮上寫著三個大字,他多看了會,才認出是“馭獸經”。
江荇伸出手指摸了摸橘貓的肚皮:“哪來的?”
橘貓仰起頭:“祖上傳下來的,族里說,要是跟誰結契了,就可以把小冊子帶給他。你有靈根,修煉可能會讓你的身體好轉。”
“祖上?”
“是呀。我家祖上就住在這里。喵,住后面的山上。”
江荇意外,他和橘貓居然是老鄉。
他低頭看小冊子。
小冊子上面的字奇怪得很,只那麼一會,看得他頭昏目眩,像有什麼東西伸進他腦子里攪了攪。
他翻開發黃發脆的書皮,里面是繁體豎排的篆體,按說他不借助工具書很難認出來,然而字一映入他眼簾,竟像能在他腦海里自動變回簡體字,他看得毫不費力。
小冊子的內容很簡單,里面分為“獸糧”、“獸語”、“馭獸”三大部分,加起來總共不到萬字。
江荇倚著門框,看了半小時,基本記住了。
這本小冊子記載的內容很玄幻。
如果不是橘貓親自叼來給他,他或許會將它當成某三流玄幻編的內容。
然而這是橘貓叼的——
江荇抬起頭,望著全然漆黑的天空,唯物主義觀念再次受到了劇烈的動搖。
橘貓像是累壞了,躺在院子里,睡得四仰八叉,細小的呼嚕聲極有規律地在院中響起。
江荇一屁股坐在客廳的門檻上,翻開小冊子,逐字逐句地又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