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會跑到這邊,一會跑到那邊,光從它的腳步中就能感覺到它的興奮。
大廣陽魚身上的魚叉被它掙脫,掉在了河底。
沒有魚叉堵著,它身上的血一直往外流,掙扎得越厲害流得越多,它也漸漸沒了力氣。
江荇很耐心,就這麼一點點地將大廣陽魚拉到岸邊,又將它整個拖到岸上。
大廣陽魚胸口破了一大塊,露出三文魚一樣的橙色肉質,它已經失去意識了。
大廣陽魚被拖到岸上的那一瞬間,橘貓終于按奈不住,“喵嗷”一聲撲上去,整只貓都扒拉在大廣陽魚身上,張開嘴撕咬魚肉。
江荇疲憊地眨了眨眼,看著它笑,也不阻止它。
橘貓看著敦實,比起魚來卻小很多,掛在魚身上,多了幾分滑稽。
偏它自己不覺得,嗷嗚一聲,嘴爪并用,抓住大廣陽魚就咬。
大廣陽魚吃痛掙扎,在地面跳動著,橘貓的爪子被震開,整只貓打滑,幾乎從魚身上掉下來。
橘貓毛茸茸的身子翻滾了一下,眼看要掉到地上摔個屁墩兒,它兇性大起,爪子踩在魚身上一蹬,嘴巴死死咬住魚肉不松口,整只貓吊在魚身上。
江荇看它沒吃虧,便沒插手,走去河邊清洗手腳。
拉了那麼久的繩子,他手心被磨得潰爛,清洗干凈后,血肉被摩擦得像起了絨一樣,回去得上點藥。
這時,他感覺鼻子下面癢癢的,一抹,也是一把鼻血。
他的頭痛越發劇烈,看來回去得吃藥。
坐在原地休息了一會,江荇招呼橘貓:“先回去。”
“喵嗚。”啃了點血糊肉沫的橘貓愉快地甩甩尾巴,叼起柴刀,“我拿刀。
”
“你拿什麼?還沒有刀重。”江荇好笑地將柴刀藏在河邊荒蕪的農田里,輕喘一聲,“先放著,有空再來拿。”
第5章 上門
江荇生病后一直有監控體重的習慣,回鄉下也帶了體重秤。
背著魚回家后,他第一時間找出體重秤,連人帶魚一直站了上去。
“36.7斤。”江荇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無奈地對橘貓說道,“敢天天挑戰你體重三倍的大廣陽魚,你也是命大。”
橘貓舔了舔鼻子,乖巧蹲好:“喵。”
“別喵了,先休息一下,明天再來做這條魚。它的生命力怎麼樣?我放冰箱還是放水缸?”
“又不是凡獸,沒那麼容易死。”
“那放水缸,省得我再折騰。”
江荇家有老水缸,早年沒通自來水時留下的,現在裝魚正好。
大廣陽魚只剩下半口氣,已經不掙扎。
江荇放了大半缸水,把大廣陽魚往里面一扔,實在堅持不住,草草洗了個澡,吃了把藥,上床睡覺去了。
他今天勞累過度,本來就白的臉上沒了血色,能看見底下淡藍色的血管。
醒著的時候,他那雙眼睛透著沉靜,背脊挺得很直,總讓人覺得他很強大。睡著之后,他的臉幾乎只有黑白兩色,連嘴唇都是粉中帶白,給人一種生命力不足的感覺。
橘貓蹲在床頭看他,綠瑩瑩的眼睛里透著難過。
良久,橘貓的爪子輕輕踩在床上,來到江荇身側,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掌心。
他的掌心被磨破了,凝結著黑紅的干枯血跡,那是洗完澡后,上床睡覺后再次流的血。
江荇體力透支,睡得極沉,完全不知道橘貓這番動作。
他第二天睡醒后,人仍帶著倦意,干什麼都懶懶的,提不起精神。
低頭看看掌心,他手掌上的傷倒是好得差不多了,結出了黑紅的血痂,握拳的時候也沒多疼。
橘貓則完全相反,它激動得一夜都沒睡著,一直在家里跑來跑去,又不敢吵醒江荇,憋得很是辛苦。
第二天它依舊精神炯炯,一雙綠眼睛跟亮起的燈一樣。
江荇路過它的時候,好笑地摸摸它的圓腦袋。
橘貓抖抖厚實的耳朵,目光灼灼地看過來:“阿荇,它還剩一口氣。”
這個它,自然是大廣陽魚,江荇走前幾步看魚。
今天是個大晴天,陽光很足,很是亮堂,廣陽魚身上的光芒幾不可見,不過半透明的橙色身體非常漂亮。
江荇觀察了一會,對橘貓說道:“你等會,我去磨磨刀。”
他去廚房,先戴上手套,再將刀架搬出來,在院子里慢慢磨刀。
橘貓綠色的眼睛幾乎在發光,看一下江荇手里的刀,又看一下魚,眼里的渴望之意非常明顯。
江荇問:“普通人類看不到活的廣陽魚,魚肉呢?能看見嗎?”
“只要死了,能,一般人也可以吃。”橘貓仰起頭,“你要送給誰嗎?”
江荇笑了笑:“我送點回家。等我們嘗過了再說。”
江荇干活時總有種慢條斯理的意味,他磨刀,殺魚,骨節分明的細白手指握著刀,殺魚殺得像在表演。
魚殺好,內臟掏出來,最引人注目的是里面一大塊柔嫩的肝臟。
“魚肝可以吃嗎?”
“可以!”橘貓舔舔下巴,“魚肝好吃!魚胃也好吃!”
“知道了。”
江荇將魚肝、魚胃及魚鰾等留出來裝進盤子里,剩下的魚鰓魚膽等內臟要丟到垃圾桶。
他將手放到垃圾桶上方,正要松手,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手頓了頓,低頭對橘貓說:“幫我拿個塑料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