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重越剛剛接受完治療,正躺在床上翻看航空公司的員工端,見他進屋,趕忙坐起來沖他招招手:“我和你商量點事兒唄。”
姜源把帶的衣物放進病房的小儲物柜,搬了椅子坐到床邊,他瞥了眼路重越的手機屏,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淡淡笑道:“你說。”
路重越倒有些不好意思繼續了,兩人安靜了一會兒,姜源主動道:“你怎麼打算的,五天休假結束之后準備怎麼辦?”
“回去上班。”
路重越小聲道。
距離年底體檢還有四個月,積極配合治療的話,到時應該不會查出太大的問題。
他剛剛升了機長,如果現在因為身體原因長期休假,一定會影響到自己拼死拼活好幾年換來的職稱。
姜源對此倒不意外,點點頭說:“可以,但你得跟我去公司申請綁定,工作中萬一出現什麼狀況,我在你身邊,肯定能比別人應付得及時。”
公司一向不會對航線與機組工作人員進行固定安排,但考慮到駕駛協作以及乘客安全最大化,兩名有機長和副機長職稱的飛行員可以進行綁定,綁定之后,系統會保證兩人排班一致。
路重越的打算正是如此。他真的非常擔心自己的身體不會如期好轉,甚至更糟,比如在工作過程中突發出血,如果每次都和姜源同一班次,相對來說確實是種保障。
只不過,雖然這些都是設想,但萬一發生了,后果還是不容小覷的。
不光他會被公司辭退,幫忙隱瞞的姜源也會被追責。
姜源似乎看穿了路重越的想法,他拿過那束花:“別覺得愧疚,幫你是有條件的。
”
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路重越一下子緊張起來,認真地搖搖頭:“不行。你愿意幫忙,我很感激,但感情的事兒不能拿來交換。”
“我開個玩笑而已,”姜源隨之正色,“雖然做過很多次了,但告白還是不應該隨隨便便就糊弄過去的。”
路重越見姜源捧著花,趕緊堵回了他接下來可能會說的話:“對不起,姜源。”
姜源愣了半晌,撂下手苦笑道:“看來我不用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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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美嘴硬黃斯琪:我又不是來探病的……醫生怎麼說?
第9章 沒放下過
15.
兩人都不說話了,病房里的氣氛瞬間凍住,比姜源以往任何一次告白失敗后都還要詭異。
論起這股犟勁,沒人比得過路重越。
最后還是姜源率先“求饒”,嘆道:“好吧,但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每回失敗之后,姜源都會鍥而不舍地詢問路重越拒絕的原因,仿佛這樣就能逐次改進,最終取得勝利似的。
奈何感情這東西只有心動或無感、合適與磨合不來的說法,再怎麼吸取經驗,也無法化不可能為可能的。
路重越像塊奇形怪狀的石頭,只能找修祎那種明明也是奇形怪狀但卻能和他契合上的石頭。
而姜源與他而言就是一雙手——溫暖,但捂不熱他。
路重越深深吸了口氣,半晌說:“我放不下修祎,要回去找他。”
聽到修祎的名字,姜源變得激動:“可你不是聯系不上他嗎,況且這麼多年沒有消息,突然就放不下了?你覺得這個說法合理嗎?哪怕你還像以前那樣,說對我沒有感覺,我都……”
“不是突然放不下,”路重越很少打斷別人說話,但聽到姜源這樣說,他也激動了,“我從來就沒放下過修祎,只是一直不敢、也不想承認,行嗎!”
姜源的臉色有點難看,他沉默了片刻,自嘲般笑了笑:“我以為只要不放棄,盡可能地對你好,總有一天你會感受到我的心意,可沒想到,這麼多年了,盡管到了今天這樣的局面,對上修祎,我仍然毫無勝算。”
他轉身將花放到小柜子上,背對著路重越低聲道:“關于綁定的事兒,我意見不變,你想好了告訴我,或者直接在系統上申請都行。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從那句“今天這樣的局面”開始,路重越就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一些直覺在某個瞬間突然打通了他腦子里那根線,眼見姜源快要走出病房了,他趕緊從床上跳下去,三步并作兩步,越過姜源堵住了房門。
背靠著那扇慘白的門,路重越盯住姜源的眼睛,幾乎一字一頓道:“你也知道,是不是?”
“知道什麼?”姜源的神色中立顯不安。
不作回答有時也正是一種回答。
落地以后積攢的委屈、無助與害怕在這一瞬間統統爆發,看著面前的姜源,路重越好像找到了一個人形宣泄口,他明知道這樣的行為是一種遷怒,可此時此刻,他就是忍不住。
于是,不經過多的思考,他掄起胳膊就給了姜源一拳。
姜源被打得一個趔趄,扶著身邊的墻才堪堪站住。
他剛要說話,路重越卻不給機會,換手又是一拳,朝他的另一邊臉打去。
還沒消退下去的疼痛強迫著姜源做好了反應的準備,他攥住路重越的手腕,整個身子往前撲,用自己的重量去反抗,將路重越壓在了門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