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頭來,這不還是一碗粥麼。
而且是“五谷”雜糧粥。
本著錢都花了不能浪費的心態,他插上吸管,輕輕嘬了一口。
嘔……好甜。
作為一個大老爺們,路重越八百年也不會動那種特意去點個奶茶喝的心思,沒想到才喝了一次,竟然就要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
救命,世界上為什麼會有糖這種東西。
他不知道,其實三分甜的奶茶喝起來口感還算比較清新,不會特別甜,甜的是那些加了糖煮出來的、一直泡在汁水里的小料。
人生就是個不斷不服輸,然后再不斷屈服的循環過程。
路重越把奶茶放在門口的垃圾桶上,回到病房里,老老實實點了碗香菇雞肉粥。
吃完已經快十二點了,他重新漱了口,躺回病床上。
監獄里的作息相當之規律,修祎現在應該已經睡著了吧。
像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睡著之前,修祎偶爾會想起他嗎?
路重越暈乎乎地琢磨著,不知過了多久才漸漸失去意識。
20.
轉天,他昏昏沉沉地睜開眼,姜源已經滿臉焦急地站在床邊了,身后還站著一個護士。
“幾點了?”路重越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很沙啞。
“快十點了。”
姜源答道,隨即轉頭對護士說:“麻煩再給他量一次體溫吧。”
路重越有些不明所以,問了才知道,原來,昨天半夜他又燒起來了,怕影響下午做過的細胞輸注,護士不敢給他輸液,只能用物理的方法降溫。
早上來的時候,看到他腦門上頂著毛巾,小臉煞白,整個人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模樣,姜源著實嚇得不輕。
“退燒了。”護士拿出溫度計,舉起來看看,“沒事,家屬別擔心啊,做完細胞輸注,患者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排異反應,畢竟不是自己原生的血液,得給身體一個適應的過程。還沒惡心嘔吐,他這就算輕的了。”
姜源擔憂道:“待會兒他要是再不舒服怎麼辦啊?”
護士把東西留在床頭柜上,說:“扶病人起來吧,等吃完早飯,過半個小時按呼叫鈴,我來給他送一片口服安定。今天哪兒也別去了啊,就躺著睡覺、休息,靠身體去吸收和自愈。家屬記得每隔兩三個小時給病人量一次體溫,三十八度以下的話,打水用濕毛巾擦臉擦身子,超過三十八度五立馬按呼叫鈴,或者去樓層值班臺找我們。”
“好的,好的。”姜源一一記下護士的囑咐。
護士走后,屋里重歸安靜,躺在病床上和站在地上的兩個人面面相覷,半晌路重越先開口,語氣滿是尷尬:“昨天做完治療,醫生就說可能會有不良反應,當時我還覺得沒事兒呢,誰知道晚上悄摸摸地鬧妖了,嘖,我也太菜了吧。”
姜源把喉嚨里提著的那口氣緩緩吐出去,說:“快被你嚇死了。”
他想了想又道:“今天我留下來守著吧,不然太擔心了。”
面對病人,提出照顧,從朋友的角度,姜源的考慮可謂合情合理。
但是,有“曾經的追求者”這層身份在,路重越肯定是要拒絕他的,但是不好現在就直接拒絕,否則顯得也太不領情了。
于是他笑著說:“晚上再看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哭不鬧的,有什麼可擔心的,難受就躺著唄,不會傻不拉幾地折騰自己。
再說也沒事的,護士夜里都按時查房呢。”
自從把話說開了,姜源的態度很明顯變了,他似乎本本分分地完全退回朋友的界限之內,沒有堅持立刻要得到路重越的同意。
他略帶敷衍地點點頭,轉移話題道:“想吃什麼,我去買。”
路重越往被子里縮縮:“都行,除了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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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我花四不會傻不拉幾地折騰自己!
一轉眼:頂著發燒的小腦瓜去探監咯
第18章 真的沒事
21.
路重越躺在病床上斷斷續續睡了一整天,期間有過幾次低燒,到晚上的時候,身上那種昏昏沉沉的不適感終于消退了,腦子里也清醒了許多,整個人看著都恢復了一些精氣神。
可惜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知道這只是暫時的,明天上午做完治療,他又會變成那副病怏怏的樣子。
姜源轉天中午有排好的工作,就是那趟本該兩人一起完成的、由T城飛往G國的行程。公司系統里已經給他更換好了一位同行機長,他放心不下路重越,想要緊急請假,卻也沒法堅持違背當事人的意愿留下來陪護,最后只好離開了醫院,回家休息,照常去完成屬于自己的工作。
路重越睡不著,索性裹上外套跑到天臺去看夜景。
他沒換掉病號服。
前后不過二十四小時,但是,一個接一個迷迷糊糊的夢,讓他好像從頭到尾經歷了一次沉重且完整的人生。
掙扎于病痛中的人總是控制不住地去想很多,想著想著,就會想開其中的某一部分。
他開始覺得,就算碰到林奇又如何,即便被任何朋友知道自己的近況,又能怎麼樣。
事情永遠只會前進,不會倒退,隱瞞的東西一朝總要見光,拾起破碎散落的偽裝之后,人還是要繼續過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