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想起路重越剛才說的話,又道:“姜源是誰?”
路重越沒敢坦白什麼“追求者”的事兒,只說:“一個學長,現在是同事。”
作為修祎的表妹,黃斯琪怎麼會不知道姜源這個頭號情敵的存在,只是一時間臉和名字沒對照上而已。
聽他這麼一說,她立馬明白了:“哦。”
半晌,她皺皺眉,忍不住多嘴道:“一會兒見了我哥,你管好嘴啊,可別提那個什麼學長,好不容易見一面,少惹他不痛快。”
第19章 探視
24.
T城男子監獄的位置很偏遠,在市郊最外側,幾乎靠近周邊縣城的地方。
將近兩小時的路程,不出所料,還不到一半的時候,路重越就又發燒了。
他難受地靠在椅背上,帽子壓低,外套拉得高高的,幾乎看不到眼睛,也差不多遮住了全部的口罩,把整張臉悶在里面。
除了頭暈,發燒還讓他覺得鼻腔和嗓子里都干干的,又癢又疼。
黃斯琪看他這副樣子,幾次欲言又止,最后什麼也沒說。
他們在訪客處做了簡單的安全檢查,進去以后,帶著黃斯琪簽字獄警出聲問道:“這是……你朋友?”
兩人似乎認識,聽這語氣,關系還不算淺的樣子。
他應該就是告訴黃斯琪探監時間臨時調整的那個人了。
黃斯琪搖搖頭:“我哥的朋友。”
說著,她沖獄警淡淡一笑,眼神里卻好像有別的意思。
像是……在安撫他。
路重越跟在后面簽字,察覺到氛圍變得有些微妙,他暈暈乎乎地看了看那個獄警,從制服外套上找到了名字。
賀澄。
普通探視間是連排的座位,兩端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窗。
T城男子監獄的規矩大概是這樣的:當日探視的家屬十人一組,衣服上貼著一次性的號碼貼紙,由玻璃窗內的獄警對照著數字,將犯人同樣十人一組列隊分好,帶入探視間。
每組的探視時間為二十分鐘,路重越和黃斯琪拿到號碼牌時,前面那組剛剛進去。
路重越只覺得自己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那種壘得高高的玉米堆上,無論用力還是放松,始終找不到平衡的支點,仿佛一不小心就會連滾帶翻地滑落下去。
他拉下半截口罩,盡力用平穩的聲音問賀澄:“賀警官,麻煩問一下,洗手間在哪里?”
賀澄指了個方向,看看黃斯琪,又看看他,說:“你還好吧,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謝謝。”
喉嚨里越來越疼了,路重越費勁地吞咽口水,輕輕掙開黃斯琪不由自主扶上來的手。
“斯琪,我去洗個臉,馬上回來。”
說完,他轉過身去背對黃斯琪和賀澄,用力眨眨眼睛,企圖暫時驅散眼前模糊的重影,然后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賀澄盯著路重越離開的背影,皺了皺眉:“我還是去看看吧,感覺你這朋友身體很不舒服,別一會兒暈倒了,磕碰到哪就不好了。”
“放心,沒見到我哥呢,他暈不了。”
黃斯琪的語氣既有點諷刺,又帶著些許無奈。
賀澄聽不太懂,但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好閉上嘴,默默點了點頭。
“澄……”黃斯琪看向賀澄,剛想叫他,突然意識到周圍不斷有人經過,不太合適,就改了口,“賀警官,你能幫我去值班室倒杯熱水嗎,我看那個販賣機里只有冷飲。
”
賀澄還在回味著黃斯琪剛才說話時的神情。
在他的判斷里,黃斯琪似乎很討厭這個生病的男人。
但感覺吧……又不是純粹的討厭。
很奇怪,他從沒見過這種夾雜著關心的討厭,而且既然討厭,為什麼還會被帶過來呢?
算了。
不管怎麼說,這人是她表哥的朋友,顯然還是不太普通的朋友,他們之間要有什麼早就有了,現在能帶過來,一起出現在他面前,應該就是清清白白、不怕人知道的關系,所以……對他來說大概構不成威脅吧。
聽到黃斯琪叫他,賀澄猛地回神,微笑道:“好,你等我一下。”
說完,他幾乎是用跑的,進到值班室里,徑直去飲水機的位置拿了兩個紙杯。
25.
轉過走廊的拐角,路重越就裝不下去了,喘著粗氣扶住墻,抹了一把汗。
真的太暈了。
他跌跌撞撞推開洗手間的門,胡亂將棒球帽調轉了方向,使帽檐朝后,露出額頭來,然后拉下口罩,打開水閥用手接了一捧涼水,直接拍在臉上。
混沌的感覺終于因此開始讓步,逐漸消退下去。
重復幾遍這個動作之后,路重越抬頭,與鏡子中發燒導致整張臉都變得紅撲撲的自己對上了視線。
他先是一愣,隨即自嘲地勾起嘴角。
讓你作,這都是報應。
他不禁想著。
現在他的難受,和當初被拋棄的修祎比,應該連千分之一都夠不上吧。
不行,眼下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修祎還在等著呢。
路重越將口罩徹底摘下來,折好放進口袋,又用涼水再次浸濕了雙手,貼在兩邊臉上降溫。
做完這些,他帶好棒球帽,深呼吸幾口,走出了洗手間。
黃斯琪已經等在門外了。
“還能堅持嗎?”她開口是想刺路重越來著,說出來語氣卻是關心難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