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哦,好。”蘇何立馬按照傅嘉運的吩咐給管家打去電話。
掛了電話后,蘇何扭頭用手托著下巴一臉期待,“那我們去哪兒吃呀?”
這段時間,蘇何被傅嘉運帶著去過大大小小好多的餐廳,吃了很多好吃的,所以聽到又要出門吃飯,心里免不得像個小朋友似的,歡心雀躍。
“豬肚雞,天冷了,喝點熱湯暖暖。”
“好耶。”
兩人坐在包間內,蘇何殷勤地先給傅嘉運盛了一碗湯,“您小心燙。”
傅嘉運接過,低頭朝碗里輕輕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小口,就又把碗重新放回到桌面上。
仿若漫不經心地閑聊,“那個小女孩是你妹妹?”
蘇何知道傅嘉運這是準備開始對他盤問了,立馬正了神色,兩手擱在膝蓋上,端坐在桌前,低低應了聲,“嗯。”
他其實在心里盤算了一路,最終決定還是實話實說,畢竟以傅嘉運的能力,想要查到他家里的情況,實在太容易了。他犯不著被捉住后還故意說謊,徒惹傅嘉運生氣。
“是妹妹得了白血病,需要做手術,所以才去借錢的嗎?”
“嗯。”
聽到這兩個答案后,傅嘉運已經大致猜測出了事情的全貌,沒有再一口氣地追問下去。
沖蘇何微微抬了抬頜,放緩語氣,“先喝湯吧,味道還不錯。”
“啊?好。”蘇何端起面前的碗,喝了一小口,隨即開心地吐了下舌,“好鮮啊。”瞇起眼睛輕晃著腦袋,沉浸在美味之中,然后又低頭喝了一大口。
等蘇何喝完一大碗湯,傅嘉運見他整個人沒有那麼緊繃了,才繼續剛才的話題,“那手術還算成功嗎?我看你妹妹精神不錯的樣子。
”
“挺成功的,”蘇何咬著勺,“幸虧老天爺保佑,及時找到了相匹配的骨髓。”
傅嘉運用公筷往蘇何碗里夾了塊雞肉,“那現在是誰在照顧她?”
“鐘阿姨啊,”蘇何脫口而出,隨后立馬意識到傅嘉運并不知道鐘阿姨是誰,又補充了一句,“就是妹妹她自己的媽媽。”
“嗯,有人照顧就好,吃東西吧。”傅嘉運放下公筷,自顧自地低頭把豬肚蘸了小料,夾進嘴里。
蘇何略帶疑惑地眨眨眼,不敢相信傅嘉運如此輕易地放過了他,“您問完了?沒有別的要說的了?”
“嗯,問完了,沒有別的要說的。”
這種事,無論如何小心措辭,都是在把蘇何的傷口又重新掰扯開來看,問得越細,重復傷害的疼痛感越重,傅嘉運沒必要在蘇何的傷口上撒鹽。
雖然他一早猜測過蘇何家里的情況不會太好,但卻也沒想過會是如此的惹人憐,明明是正值青春的大好年紀,卻要背負起本不該屬于他的責任。
而另一頭的蘇何倒是松了口氣,雖然自己早已坦然接受了這些事,沒覺有什麼,但他還是特別怕別人對他表露出明顯的同情。
如果傅嘉運在此時提出要幫他還債什麼的,他可能還會更加的難受與尷尬。
雖然這些錢對傅嘉運不算什麼,但對他而言,卻是一座大山,是他當初不得不拋棄尊嚴與前途,去背負起的大山。
如果僅僅因為同情,被人輕易地挪走他背上的大山,他甚至會懷疑自己當初的放棄是不是沒有必要,自己的選擇是不是在犯傻。
還好,還好,傅嘉運沒那麼說。
吃完飯后,兩人又散了散步,才慢悠悠地驅車回御水灣。
洗漱好后躺在床上,蘇何主動攀上傅嘉運,“要做嗎?”
傅嘉運揉了揉蘇何剛吹干的頭發,“不做,今晚不當你的老板,你不用討好我。”
“啊?那我把您什麼?”
“嗯……或許可以算作是朋友。”傅嘉運替蘇何順了順衣領的褶皺,“可以說說心里話的朋友。”
蘇何以為傅嘉運這是才把他的事琢磨過味來,現在要開始同情他了。
小嘴一撅,“你好煩,誰想和你說心里話了。”
被頂了話,傅嘉運也沒有生氣,只是深切地凝望著蘇何的眼,淡淡地說了句,“我們蘇蘇辛苦了。”
短短幾個字,像是戳到了蘇何的淚點,突然間,淚水控制不住地蓄滿了眼眶。
傅嘉運沒有說他好可憐,沒有說他傻,只是說“辛苦”。
就像肯定了他選擇的一切,夸他做得對、做得好一樣,只是又心疼他的付出。
“你真的好煩。”蘇何大叫一聲,然后用力地抱緊傅嘉運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頸窩,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哭泣的樣子。
只是不停顫抖的身體和微微泄出的啜泣聲還是暴露了他的情緒。
哭了好一會兒后,蘇何漸漸哭夠了,偏頭貼著傅嘉運的脖子,“你讓我今天不用把你當老板,可以當朋友,那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啊?”
“當然可以。”
“那……傅嘉運?”蘇何嘗試性地叫了一聲。
“嗯?”
“傅嘉運。”蘇何喃喃地又叫了一聲。
“嗯。”
“傅嘉運,傅嘉運,傅嘉運。”又變著音調地一連叫了好多聲。
“嗯,嗯,嗯。”
蘇何叫著叫著,聲音又帶了哭腔,“我好累啊,傅嘉運。
”
不是那種工作上的累,身體上的累,而是心累。
一直以來他總表現得沒事人的樣,還不停寬慰自己,一些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