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褚林不懂,這把弓箭刺穿了他的心臟,鼻子一酸,眼淚就下來了。
穆卓野微微一怔,問:“哭什麼?”
褚林搖頭,說難受,他不要這個,太沒有人情味了。
穆卓野問他要什麼?
褚林伸手摸,摸不到穆卓野,他帶著鼻音,悶聲悶氣地讓穆卓野再過來一點兒。
穆卓野過去了。
褚林顫抖著指尖在穆卓野的軀體摩挲,他哽咽著,說要你。
褚林的眼淚斷了線,嗚咽聲音斷斷續續,他不想求饒,拼命克制,把舌尖咬出了血。鮮血染紅雙唇,異常刺目。
穆卓野心疼壞了。
褚林的大腦還未反應過來,耳朵先聽見銅鈴清脆的聲響。他鬼使神差地偏頭,看見地上的東西,突然面紅耳赤。
在生理反應的催逼下,褚林的眼淚更兇了。
穆卓野以為他是委屈地哭,于是輕聲細語地哄,哄了些什麼話,褚林沒聽懂,只是最后反復說對不起,褚林聽進去了。
他疲倦地笑了笑——嘿!贏了。
穆卓野也沒有讓褚林贏得太痛快,該怎麼折騰依舊怎麼折騰。褚林嘴軟了,身體也軟,他掛在穆卓野身上,小腹肌肉不停抽搐。
褚林服軟,“卓也,不來了,再來我要死。”
穆卓野抬掌按揉他的小腹,問:“怎麼總抽?”
褚林不好意思說自己爽,開口就是我有病,他讓穆卓野悠著點兒,別真把自己弄死了。
滿嘴跑火車的人總把‘死’掛在明面上,穆卓野其實不愛聽。可他暫時勸不了褚林,這人只有在事后半個小時內能稍微老實點兒,說的話也好聽。
褚林稍微緩過一點精神,他懶得穿衣服,裹著毛毯看地面出神。
“林,想什麼?”
褚林伸指點了點床底下,“銅鈴別扔了啊,挺好看的。”
穆卓野問:“你喜歡?”
“喜歡,”褚林偏頭看他,“你送我嗎?”
穆卓野下地撿,擦干凈沾上的土,放在掌心,他遞給褚林,很虔誠,“送給你。”
褚林心一抖,下意識接了,點兒恍然——他這麼鄭重干什麼?
穆卓野很開心,好像什麼定情信物的交接儀式成功了似的。他又給褚林熱了牛奶,一口一口喂他喝。
褚林嘴里能淡出水,看牛奶也膩得慌,他伸手掐穆卓野的臉,耍無賴了,“我想吃火鍋,我想吃牛蛙。”
“牛蛙?”穆卓野很自然地聽不懂了,表面十分純良,“你看我像牛蛙嗎?”
褚林氣笑了,“我看你像種馬!”
穆卓野嘴角往上一勾,他不說話,笑得賢良淑德。
“我操!”褚林氣不打一處來,“卓也,收起你這副嘴臉吧。”
穆卓野眨眨眼,表情愈發無辜,一句‘什麼,我沒聽懂’即將脫口而出,褚林不想給自己添堵,立刻打斷了。
“牛蛙吃不著,我能泡澡嗎?”褚林吐出一口氣,“卓也,我身上能搓出一層泥了,也就你下得去嘴。”
“好。”穆卓野說。
“什麼?”褚林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好什麼?”
“泡澡,”穆卓野話語不連貫,“你等我幾天,我準備。”
怎麼準備?
褚林的腦洞一騎絕塵,去土里再挖個大點的坑灌水泡嗎?
不僅原始,還狂野啊。
第二日清晨,褚林睡得迷糊,他能感覺穆卓野起床了,速度很快,開門鎖門。褚林想問他去干什麼,可他眼睛睜不開,實在太累,翻個身繼續睡。睡得腰酸背疼,褚林也不感覺安穩,他想搭著腿舒服些,可床邊是空的。
火塘的火熄了,炭盆還在燒,木屋里溫度很低,視野也差,太暗了。褚林睜開眼起身,他半夢半醒,睡得有些糊涂,突然產生了一種迷失荒野、孤立無援的恐懼
“卓也!”
褚林脫口而出,他身處惶恐之境,想到的人只有穆卓野。
沒人回應,穆卓野沒有聽見。
木屋之外有榔錘敲打木板的動靜,挺大的,褚林仔細聽,又聽見了馬咴聲。這些聲音足夠讓褚林鎮定,他心跳平緩了,也知道穆卓野就在外面。
“卓也——”褚林提著嗓音又叫了一聲,依舊沒人應答。
床頭擺著一套新衣服,上面壓著銅鈴。褚林輕輕把銅鈴拿開,他給自己穿上衣服,還是不暖和。褚林伸手撥開窗簾,今天沒有太陽,天際狂風卷著烏云,黑沉沉的。
褚林看見窗沿邊積起的雪,他心情也沉。
風聲不歇,褚林不知道自己該干什麼,他坐在床沿邊,晃著腿數數,可是每次數到三百多就混了,思緒也不知飛去了哪兒,又得重新開始。
直到穆卓野進來。
穆卓野一貫溫和,他問:“林,醒了?”
褚林點頭,說剛醒,又問穆卓野在外面干什麼。
穆卓野風塵仆仆,他喘息粗重,肩頭有雪,頭發上也有,看來今天的天氣確實不怎麼樣了。穆卓野沒回答褚林的問話,他擔心自己身上的寒氣會帶給褚林,進屋先給火塘生火。
兩人均閉口不言,木屋內充斥木柴和炭火燒烈的噼啪聲。
等火塘徹底燃起,穆卓野轉頭問他:“林,還冷嗎?”
褚林點頭,又搖頭,說不冷,又問:“卓也,現在什麼時候了?”
“十二月中,冬天了。”
褚林算了算,自打進了這個所謂的無人區,快半個月了,他甚至擔心褚森找不到自己會報警。
想到這里,褚林微不可見地打量穆卓野,可在他臉上卻見不到半點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