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褚林微微蹙眉,“起風了吧,我好像聽見狼在叫。”
“嗯,數量不少。”穆卓野仔細聽了聽,他說:“狼是獨居動物,它們只會在食物匱乏時進行短暫群體活動——接下來的天氣恐怕都不會太好了。”
什麼意思?褚林沒太聽懂,他在狂虐的西北風里喘不上氣,扯著嗓子對穆卓野喊:“它們不會來這兒找吃的吧!”
穆卓野覺得褚林這樣子太可愛了,忍不住親,沒碰到唇。
“不會!”穆卓野也喊,“你別總是把自己當成獵物了,在它們眼里,野兔的肉比你香!”
褚林大笑,“卓也,你是在夸我嗎?謝謝你!”
穆卓野忍俊不禁,他脫了自己的外衣,蓋在褚林腦袋上,“進屋!”
褚林進了木屋,吐了一嘴的冰碴子,還沒來得及給自己的靴子烤干,回頭一瞧,穆卓野沒進來。
木屋掩著,留了一條縫,褚林扒著門縫往外看,只露出一只眼睛,很小心,他怕了這六親不認的西北風。
穆卓野卻不混在意,他立足于自然指尖,與這荒蕪天地渾然天成,只穿著一件單薄寬袍,舉手投足間卻愈發契合,全是野性。
看得褚林心潮澎湃。
穆卓野解掉了烈風身上的馬鞍和韁繩,他俯首在烈風耳朵說了幾句話,烈風馬鬢飛揚,翻蹄嘶嘯,輕松跨越柵欄,飛奔而走,馴鹿跟在它身后。
“卓也,它們去哪兒?”褚林問。
穆卓野沒回褚林的話,他進屋,先脫了寬袍,赤/身/裸/體,端起火塘上的鍋,直接給自己沖了個澡。冷水,沒燒開,褚林一著著寒氣就直打哆嗦。
“野蠻人啊。”褚林攏著衣襟感慨。
穆卓野笑得很壞,他手掌沾了點水,往褚林身上潑,“林,試試?”
“不試!”褚林躲開了,“我不找這罪受!”
穆卓野大笑,玩兒心起來了,伸手抓褚林。
褚林心里還惦記著烈風和馴鹿,他被穆卓野抓住了,伸手摟住穆卓野的脖子,又問它們去哪兒了?
穆卓野讓褚林給自己穿衣服,“找地方躲雪去了。”
褚林眨眨眼,他給穆卓野系腰帶,垂著眼眸,問道:“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
“外面環境惡劣、野獸出沒,”褚林表達很含蓄,“你不擔心它們……不回來了嗎?”
“不會,就算回不來,也是物競天擇罷了。”穆卓野不以為然,“物種繁衍至今,天性使然,生存是第一本能。林,在這一片大自然中,人類才是弱肉強食中的‘肉’——動物比我們更了解自己的生命,我把它們困在這兒,明天就是一堆尸骨。”
褚林的手指原本慢悠悠的,猛地頓住,停在穆卓野胸口,他有些魂不守舍,腦子一分為二,一半想著烈風離開的方向,是朝著戈斯木湖去的,那兒可能有出路;另一半又想起自己在無人區發生車禍的場景。
一堆尸骨,他不寒而栗。
“別怕,”穆卓野靠近了,笑著說:“林,我不會讓你變成尸骨的。”
褚林怔了怔,也跟著笑,他說:“卓也,我的精血如今都被你吸進肚子里了,我會不會變成尸骨,得看你能不能手下留情。”
“瞧你這話說的,”穆卓野喟嘆,“我當然會手下留情。”
褚林正在專心致志地給穆卓野的衣服上扣子,那衣扣太繁瑣了,得仔細。可穆卓野此話一出,褚林干脆松了手。
“嗯?”穆卓野問:“你不給我穿衣服了?”
穿個屁,反正都得脫。
褚林踮起腳,咬穆卓野的喉結,咬住了不松口,非得留下壓印,穆卓野眼尾一動,沒吭聲。
褚林盯著那壓印瞧,又舔了舔,自己挺滿意。
“別,”褚林往上一蹦,雙腿夾住穆卓野的腰,氣喘得粗重,“卓也,你可千萬別手下留情,都到這份上了——我喜歡你野蠻的樣子,帶勁兒!”
穆卓野攤開手掌,拖著褚林的屁/股,往床邊走,“做嗎?”
“做!”褚林磨牙,笑中帶著狠勁兒,“咱倆關在這里,也每個電視能看新聞聯播,除了做愛消遣,還有別的事情能干嗎?”
“沒有。”
那不就得了。
雪下了三天,褚林三天沒下床,穆卓野也沒怎麼下去,兩個人甚至沒吃多少東西,牛奶喝倒是光了,褚林一肚子全是水,鼓鼓當當的。
第四天清早,有日光從床頭的窗戶透進來,相比于前幾日的陰霾,十分刺目。褚林不太適應,他皺眉,轉了個身,往穆卓野懷里杵。
然后,褚林聽見了馬蹄聲。他驀地睜開眼睛,穆卓野正好在看他,兩人突然一對視。穆卓野干脆懶得裝模作樣了,一點兒矜持沒有,笑著打招呼。
“早上好。”
“早……”褚林試圖坐起,腰太酸了,又跌了回去,他暈頭轉向地問:“現在早上了?”
穆卓野點了點頭,“太陽剛升起來,今天天氣不錯。”
“雪停了?”
“停了。”
室外馬嘶聲越來越響,“烈風回來了?”
穆卓野不必朝外看,他十分篤定,說是。
褚林也不知存有什麼心得和感想,他皮笑肉不笑地裹著被子翻了個身,“你家的寵物可真省心,出去了還能自己回來,帶自動導航功能啊,我回去也養一匹。”
穆卓野沒接話茬。他下了床,床上寬袍,又穿了外出的靴子,狐皮帽拿在手里轉了轉,沒往頭上戴,放在床頭,
褚林適時轉身,好像剛反應過來似的,問:“嗯?卓也,你要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