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
俞清和恰好幫他整理好了書,正在低著頭檢查。夕陽的光透過窗戶打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暖色的剪影。
聽見了程遙的腳步聲,他抬起頭向著門口的方向忘了過來,溫溫柔柔一笑:“打完了?我剛弄好書,你看是明天全部拿過去,還是用什麼拿什麼?”
程遙悶悶地回了一句:“都行。”
俞清和察覺他情緒不對,微皺了眉頭站起身正要過去看看,但程遙卻忽然快走了兩步,直接抱住了俞清和,蹭著人家的肩膀把臉埋進了俞清和的頸間。
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讓俞清和不由自主高興了一瞬,但感覺到程遙現在狀態明顯不對,他立刻正了心神,柔聲問程遙:“怎麼了?”
程遙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才輕聲在俞清和耳邊問了一句:“你是不是給我爸媽打過電話?”
他沒有問得很明確,但俞清和卻懂了。
沉默了一會兒之后,俞清和伸出手,松松環住了程遙的腰:“嗯,但我沒說太多,只是提了兩句。”
“果然是這樣。”
程遙說完之后就沒再出聲,俞清和雖然對他主動投懷送的行為樂見其成,但更擔心程遙的狀態,正想著怎麼哄好他,程遙卻忽然出聲了:“清和哥。”
“嗯?”
“你說......我要是現在這個年齡,還因為爸爸媽媽的事情掉眼淚,是不是顯得挺幼稚的?”
俞清和拍了拍他的背,輕聲道:“不幼稚。你還沒成年呢,還算是小孩子的。”
程遙不樂意了:“我已經不是了!”
俞清和從善如流:“嗯,不是了。
”
程遙嘟囔了兩句,忽然又問他:“那我要是真哭了,你會笑我嗎?”
俞清和原本想回答“不會”,但約莫程遙已經快緩過來了,就打算轉移他注意力,故意逗了他一下:“放心,我可以忍住。”
他話音落下,程遙果然抬起頭了:“你真打算笑我?!”
俞清和眼中帶笑,表情卻一本正經:“你放心,我自制力很強的,除非忍不住,否則我一定不會笑的。”
“你還玩梗!”
程遙心里僅剩的難過被徹底打散,一使勁想要推開俞清和,但俞清和本來就站在床邊,被他推了沒法動腿,直接向床上倒了下去。
好在俞清和反應極快,倒下的瞬間扯了身前人一把。程遙被他扯得猝不及防,跟著他的力道向前倒了下去,倆人在床上滾成了一團。
“啊!”
程遙單手撐著床起身,一手揉著結結實實撞在了俞清和胸前的鼻子:“我操,好疼!”
俞清和仰面躺在被子上,看著程遙眼里因為疼而瞬間氤氳起來的水汽,一時有點心疼又有點好笑:“不是吧,真哭啊?”
程遙之前總被俞清和哄著,頭一次被他打趣,心里頓時有點兒氣惱,便想要坐直身體壓在俞清和身上跟他對峙,但他直起腰還沒坐穩,俞清和卻忽然伸手,直接把他從自己身上掀了下去。
摔在被子上的時候程遙還有點懵,他愣愣地坐直,一臉茫然地看著同樣坐起身來了的俞清和。
俞清和閉了閉眼,把剛才腦子里一瞬間閃過的不和諧念頭壓了下去,正色看向了旁邊的人:“程遙。”
程遙還是第一次見他表情這麼嚴肅,心里不由自主也緊張了起來:“怎、怎麼了?”
俞清和很想把心里的話直接說出來,但看著程遙臉上的茫然,最終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答應我,以后玩歸玩,不要隨便往別人身上坐,記住了嗎?”
他的語氣有些強硬,程遙心里還在懵著,聽見俞清和這麼跟自己說話,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忽然沖了上來:“憑什麼?”
“因為——”俞清和話音頓了一會兒,最終選擇了一個更加委婉的問法,“看過小電影嗎?”
程遙一開始還沒明白他在問什麼,但幾秒鐘之后,他忽然就懂了。
可是這個問題,他怎麼回答啊!?
為什麼俞清和能這麼一臉淡定地問出這種問題?
“你這個表情......看過,對嗎?”俞清和一直看著程遙,自然沒有錯過他臉色的變化。
“我沒有!”程遙惱羞成怒,“我只是看過一點那種動畫,還是上次陶飛搞事給我發的鏈接!”
“那不重要,你大概知道就行。”俞清和道:“我之前告訴過你我的性取向,你還記得嗎?”
程遙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我當然記得!你不就是喜歡男——”
他的話音忽然停住了。
俞清和見他意識到了,也沒再繼續兜圈子:“咱倆平時牽手擁抱,或者偶爾一起睡都沒問題。畢竟我很喜歡你。但——我好歹是個正常的男人,而且擁有正常的審美。”
他看著程遙,目光沉沉:“程遙,有些事情我不做是因為你還沒成年,而我也不是禽獸。但我希望你記住,自制力這種東西是不能挑釁的。再有下次,我可不會讓你了。”
俞清和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但出門之前還記得給程遙按亮了燈。
明亮的光線自頭頂灑下,程遙呆了片刻之后,忽然伸出雙手蓋住了自己的臉。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不溫柔也不體貼的俞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