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的許順和……
竟然有人能夠背叛十九歲的許順和,就為了像個正常人一樣地結婚。
為什麼那時候認識許順和的人不是他!
楊家盛一拳砸在浴室的瓷磚上,已經洗干凈的手背再次裂開,流出鮮血。
更可悲的是,現在他知道了,他哥不答應他,不是因為想結婚,不是因為想要孩子,不是因為更喜歡異性,就只是因為不喜歡他。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小丑,上躥下跳地表演、討好,一點用也沒有。
一整夜,楊家盛幾乎沒睡著。
他想了一整夜,凌晨三點的時候,還是爬了起來,洗漱出門。
他已經跟許順和撕破了臉,知道了許順和一點也不喜歡自己。他可以再也不去包子店了,可是,如果他今天不去,他哥一個人怎麼辦?要包幾百個包子,要做饅頭,要榨豆漿,顧客要買早餐,會忙不過來的……
他還怕,那個姓鄭的就在周圍看著,他一不去店里,那姓鄭的會不會馬上就頂了他的空缺……
楊家盛又沮喪又憤怒地出了門,在凌晨三點寂靜的街上慢慢走著。
即使到現在這種時候,他還是不想離開包子店,不想離開許順和。他滿腦袋都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哥不喜歡他?為什麼連那個姓鄭的都能跟他哥談戀愛?為什麼他不可以?他沒本事,那個姓鄭的更沒本事!看樣子現在已經三四十歲了,連工作都沒有,還要跑到南州來,厚著臉皮求人家雇用他!
如果那個姓鄭的再一次站到楊家盛面前,楊家盛覺得自己肯定會再一次忍不住出手,狠狠地揍一頓!
他為自己竟然輸給這樣的人感到憤怒。
暴戾在他渾身的血管里奔涌,他真想找個什麼東西,狠狠地發泄一頓。
事后楊家盛想,如果那天換做是別的任何一天,他都不會那麼沖動。也許他會想點別的辦法,保護自己。但那個晚上偏偏發生了那麼多事,他一晚上幾乎沒睡,腦子很亂,心情很壞。
在離包子店兩個路口的時候,楊家盛看見有幾個身影,在街邊的小巷子口,圍著什麼。
“小姑娘,大半夜的,你去哪啊?”一個醉醺醺的聲音傳來。
楊家盛停下腳步。
“我、我要去上班,你們快讓開。”小姑娘帶著哭音,嚇壞了,想掉轉共享單車的車頭,被其中一個人攔住了。
楊家盛走過去。
是三個喝醉的男人,都醉得東倒西歪,口齒不清了。
他們也沒再做出更進一步的舉動,但還是圍著那個小姑娘,其中一個舉著手機說:“加一下微信吧,美女。”
小姑娘不想加,不想惹麻煩,顫聲說:“路上都有攝像頭的,你們快放開我的自行車,法制社會……”
如果這三個男的沒喝醉,意識到路上有攝像頭,大概還會保持一絲理智,讓小姑娘走。但他們三個喝醉了,嘻嘻哈哈的,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已經在違法的邊緣,只覺得自己只是在幫兄弟搭訕要微信。
“誒,別這樣嘛……”醉漢嬉笑。
那無賴般的聲調,讓楊家盛想起那個姓鄭的,他腆著臉纏著許順和的時候,就是用這種猥瑣的語氣說著惡心的話。
楊家盛火一下起來了,喊了一聲:“你們幾個干嗎呢?!”
三個醉漢愣了一下,轉過身來,看見楊家盛一個人,語氣不善:“關你屁事。
”
楊家盛走過去,推了一下那個舉著手機的醉漢:“是男人嗎?三個男的圍著一個小姑娘,加微信?加你媽的微信。”
醉漢沒拿好手機,直接掉在了地上。三個火了,靠過來圍住了楊家盛,問:“你他媽誰啊?干懶叫!”
楊家盛偏了偏頭,朝小姑娘示意,讓她快走。小姑娘顫抖著,單車都來不及扶正,扔下就跑了。
醉漢一邊罵著“干雞掰!北仔這麼囂張!”一邊用力推搡楊家盛。
北仔是從前南州人對外來打工者的稱謂,帶著貶低、看輕,不是個好詞。
楊家盛來南州一年了,南州話罵人的三字經他明白得很,累積一晚上的暴戾終于找到了出口。
楊家盛冷冷掃了醉漢一眼,用學到的南州話罵:“干恁祖公!”
醉漢舉起拳頭,楊家盛一拳直接砸在其中一個的鼻子上,鮮血噴涌而出。醉漢哀嚎一聲,其他兩個憤怒了,一擁而上。
四個人打成一團。
等小姑娘帶著警察趕到的時候,場面慘不忍睹。
四個人,包括小姑娘都被帶到派出所,詢問,做筆錄,調監控。
楊家盛做完筆錄已經是早上快五點了,他才想起自己沒跟許順和說今天不過去了,拿出手機,發現許順和給他發了一條信息,在三點五十分的時候發的,問他今天不來了嗎。
許順和沒打電話。
楊家盛回復了,今天有點事,去不了店里。
楊家盛的回復剛發送過去,幾乎是立刻,許順和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楊家盛按掉了,他不想接,接了要說什麼。他一身的狼狽,不想他哥知道。
做完筆錄的老警察看楊家盛放在桌上的手機一直震動,問他:“電話不接?”
楊家盛搖頭。
老警察看透一切,說:“你傷這麼厲害,在南州有沒有家里人,還是親戚朋友?讓他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做一下傷情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