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惶惑不已,為了青春而自殺?
那他呢,他要為了什麼?
想到這里,周皓被自己嚇了一跳。死,他才不會去死了。別人虧欠他,他為什麼要去死?他不要,他要活得好好的,惡心死他們。
他掏出了手機,不過不是打給他母親,而是又打給了江羽騫,打了三次才接通了——
“江羽騫,這輩子我都要死死纏住你!我就是要惡心死你!”
“周皓,你該去看病了。”電話那端的江羽騫顯然沒有多少耐心,撂下這話,他就直接掛斷了。
“操!”周皓悶哼出一句,然后站了起來,往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已經九點半了,他更新了豆瓣的帖子,只是今天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我想不通活著的意義,家人、情人,我通通都沒有,他們都認為我是個累贅。
大概,我活著就是為了惡心人的吧。】
9.醫院遇賈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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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了,周皓也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實習,就在學校的附屬醫院。他學的是內分泌學,實習時被分到了糖尿病專科。
每天的工作,就是測量病人三餐后的血糖,還有跟著老師查房,幫老師寫病歷。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又雜又累。每隔五天還要值一次夜班。
自從上次在電話里跟江羽騫吼了一頓,一個多月里,他倆之間再沒聯系。兩人就跟突然間互通了默契,誰也不找誰。不過,形式上一樣,內容卻是大相徑庭。
周皓是因為賭氣,江羽騫呢?他巴不得周皓自此銷聲匿跡,滾得遠遠的才好。
同來實習的,大家年紀都相仿,那些人不知是在什麼時候,忽然變得很熟起來,偶爾還會私下搞搞聚餐。
周皓向來不合群,也不喜歡跟人交流。同一批進來的實習生里,恐怕就他落了單。
他知道那些人背后怎麼說他的?說他假清高,愛裝b。
中午的時候。
“周皓!”后面有人喊他。
周皓回過頭,才發現是急步朝自己走來的鄒凱。鄒凱跟他是一個學校一個專業的,兩人實習還分在了一起,也算挺有緣的。
“去食堂啊?一起啊。”
“好啊。”周皓轉過身子,腳步浮軟地朝前走。
兩人去醫院食堂打了飯菜,然后隨便找了個空位置坐下。
周皓不習慣別人的突然親近,所以全程板著臉也不說話,就光是低頭扒著碗里的飯米粒。幸好他這位同窗屬于特能找話聊的那種,沒話也給你整出話來。這一餐飯,全靠鄒凱一人擱這兒巴拉巴拉說東說西,周皓就是偶爾應一下。
“你畢業有什麼打算?還繼續讀博嗎?”鄒凱問。
“直接工作。”
“還以為你會繼續念下去。”鄒凱眼珠子咕溜一轉,“我聽說啊,咱們學校招本校博士,不過每年的名額只有一個。”
“那很好啊。”周皓只是虛于表面地附和。
“你不想爭取下?當個幾年講師,也許過幾年運氣好,能評個副教授。”
聽到這里,周皓已經聽出來些名堂,這人兜來兜去無非就是想套自己的話。鄒凱這個人吧,周皓雖接觸不深,但也知道他平時的為人,會在老師跟前來事,做什麼事兒目的性很強,還有就是學習比較刻苦。
五年來,大大小小的考試總是名列前茅。要說這人有什麼怨念,大概就是永遠比自己低一個名次,永遠是第二名。
很多事周皓都能看得細致,這是從小就鍛煉出的天賦。
“沒這個想法,況且學術圈也不好混。你加油吧。”
“我就是隨便一說,并沒那個打算。”鄒凱緊繃的神色明顯舒緩了,“吃飯吃飯。”
吃完飯回去的時候,周皓在住院部電梯門口居然碰到了賈臨,那人恰好往外走,于是就面對面地撞上了。
“周皓。”賈臨喊了一聲。
周皓淡漠地回應,“挺巧啊。”
“咳,老爺子住院了,我爸媽都不在國內,這麼些天全是我在侍候。”
“哦,那你接著忙吧。”
賈臨看了眼周皓身邊的鄒凱,然后試探性地問道,“你實習啊,這會兒是午休時間,咱倆聊聊?”
周皓沒有推脫,比起說些客套話應付鄒凱,他還不如跟賈臨待一會兒。其實,江羽騫的四人小團體中,賈臨對他算是最沒有惡意的。這人跟自己有點像,啥事兒都漠不關心,自然不會故意惡語苛待他。
“行啊。”周皓扭頭轉向鄒凱,“你先上樓吧。”
醫院最西面是處可供賞玩的地方,拱橋、流水、涼亭、還有花花樹樹。目下正是中午,天火辣辣的熱,人就像浮在滾燙的沸水里。也正好是午休時間,園子里一個病人也沒有。兩人尋了處陰涼地,坐在大樹下的木椅上。
“好久沒看見你了。”
周皓有點皮笑肉不笑,“也沒多久,上個月在酒吧不是剛見過嘛。”
賈臨也附和著笑笑,只是笑意總有些尷尬,心里想著:這人還真是一身是刺,自己溫和的客氣話,他也能曲解成諷刺,然后趁機噎你一句。
“也是啊,說到酒吧那次,我也有好久沒看見羽騫了。
”
周皓不喜歡繞圈子,開門見山地問,“你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是好不容易碰見個熟人,隨便聊聊天。”賈臨掂量起身側人的面色,佯裝問道,“你真不知道羽騫最近在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