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畢業的時候,他們班畢業旅行去了。回來的時候,羽騫跟我們幾個說,他喜歡程子旭。”
賈臨掂量起周皓的神色,就怕這人覺得委屈聽不下去,好在面前人形色如常,他繼續往下說,“羽騫挺悶騷的,難得見他主動喜歡人,雖然是個男人,但是只要他喜歡,我們幾個都樂意撮合。”
“然后呢?”
“高三畢業的那年暑假,我們幾個瞞著羽騫幫他策劃了場表白,羽騫雖然氣哥幾個先斬后奏,但是其實還挺高興的。不過,誰也沒想到,程子旭拒絕了他。”
原來是表白過一次啊,那這人上次拿著戒指是再想表白一次嗎?
原來不論怎麼高傲自負的人,也有肯折腰低頭的時候,遺憾的是,你不是那個令他服軟的人。
“看來,他很喜歡程子旭。”
“是啊。”賈臨調笑似的說,“不過我覺得你比程子旭更適合羽騫。”
周皓也附和著笑了笑,很生硬。
送走了賈臨,周皓沖了個澡也上床躺著了,這一晚上真夠折騰的。江羽騫醉醺醺地躺著,兩人之間難得的安靜,再也不爭不吵了。
周皓把身體貼了過來,想汲取一點所剩無幾的溫暖。他偏激地想,就讓這種狀態持續下去吧——他喜歡江,江喜歡程,程不喜歡江。
這樣子,他跟江羽騫就都是可憐人了。
可憐人好啊,兩個人一起可憐總比一個人可憐來得強。
“江羽騫,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委屈你陪著我這個瘋子,好不好?”周皓貼著那人的后背,陰森森地從嘴里冒出這句話。
第二日早晨,周皓端端正正地坐在餐廳里喝粥,他抬頭瞥了眼剛睡醒的人。
“廚房里有粥,我上班去了。”周皓起身,沒再多瞅江羽騫,自顧走到玄關處換鞋了。
江羽騫還處在昏沉懵懂的狀態,對于昨晚的事兒,他是一點印象也沒有。用力按壓幾下太陽穴,還是無濟于事,想不出任何片段來。
14.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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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越來越冷了,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屋子里開著暖氣。從外面走一遭再回屋,溫差之大,直讓人打瞌睡。
周皓也跟進入冬眠似的,總覺得身體困,睡不夠。一量體溫,才發現是自己發燒了。
跟老師請了兩天假,就在家躺著,吃飯全靠外賣。江羽騫幾乎就不過來了,周皓也不會再打電話過去盤問,因為知道盤問不出什麼名堂。
只是,人在生病虛弱的當兒,總希望身邊能有個親近的人幫忙照應照應。
他終于還是給江羽騫打了電話,第三次才打通。
“我生病了,你來看看我。”周皓說話向來開門見山,從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沒空。”
“你就下班順道過來,水果都不用拎。”
江羽騫不喜歡跟這人耍嘴皮子,直接按掉了電話。
那頭傳來的“嘟嘟”忙音,周皓知道,他偶爾渴望的溫存,又一次失敗了。
不過不打緊,他能走能吃,自己能照顧自己。
晚上,外賣到了。他把外賣盒擱在桌上,打算先去陽臺抽根煙。香煙剛掏出來,他就看見了程子旭從一輛車上出來,緊接著,車內伸出一只手給他遞過去圍脖。
其實周皓沒有看見車內的人,只是他認識,那是江羽騫的車。
抽煙的興致瞬間沒了,他回到餐廳,打開了外賣盒——里面是粘稠的甜玉米粥。
他用勺子舀了一口,太甜膩了,周皓覺得自己喉嚨里都是膩得發齁的窒息感。
粥被倒進了垃圾桶,熱粥成了棄羹,還冒著可憐的熱氣。
周皓就這麼無所事事地蹲下來,盯著垃圾桶里糊成一團的黏粥,他還是沒忍住,拿出一根煙叼起來。
“呼——”吐出一口煙,心里的煩躁沒散去,反而更加凝聚起來,一時間他只覺得心里堵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
江羽騫一身黑色風衣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周皓蹲在垃圾桶旁,兩指間夾著煙,也不抽,光用眼睛瞅著。
煙頭越燒越旺,越來越短,眼看就要燃到兩指間——
“你在干什麼!”
周皓抬起頭,看清了來人,嘴角扯了扯笑,剛才注意力太集中了,都沒聽見開門的動靜。掐滅了手里僅剩一截的短煙頭,丟進了垃圾桶。
“不是說沒空嘛。”鼻音很重,像是“嗡嗡嗡”的沙啞聲。
江羽騫聽出了這人嗓子里的重音,隨意問道,“好點了嗎?”
“死不了。”
這話沒毛病,可怎麼聽都覺得酸溜溜的,周皓自己當然不會承認,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兒。
承不承認都無所謂了,江羽騫反正是聽出來了,這人不太高興。
江羽騫不再看他,眼睛瞥回,正好看見了餐桌上的外賣盒子,還有垃圾桶里粘稠不堪的濃粥。他脫去風衣,仍在客廳的沙發上。然后進廚房,擼袖淘米煲粥。
周皓覺得不可思議,眼前的一切太怪異了。江羽騫淘米做飯?還是為他這個病號?真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他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突然闖入的話語會驚了這一場夢。
剛才的小小醋意,周皓全然忘了。他有點驚異于江羽騫的反常,又十分享受這種溫柔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