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連續好久了,孫奕文晚上都不在家,與壞人周旋的代價太大了,身心皆受苦。作為小孫的男朋友,周皓太無能了,他自己也知道,他已經連著許多個夜晚失眠了。
此刻,他從學校的林蔭路走過,腦子里在想,小孫中午會吃什麼啊?他中午回去,一個人在家干脆就煮碗方便面吧。
“周皓。”江羽騫一路跟隨,快出了校門,他實在憋不住了。
周皓依然沒有理他。
江羽騫快步走到周皓跟前,擋住了小瘋子的去路。
其實,他現在是處于失語的狀態,他已經忘記了自己今天過來要做什麼的。
“中午一起吃個飯吧。”江羽騫想來想去,只想了這麼個說辭。
周皓盯著江羽騫看了一會兒,那半閉半睜的眼睛閃現出疲憊的恨意。然后,他不言不語繞過江羽騫,繼續走。
江羽騫抓住小瘋子的胳膊,還是剛才那話,“一起吃個飯。”末了,又加了句,“慶祝你畢業。”
突然間,周皓仇恨的種子徹底覺醒了,他拽住江羽騫走出校園,眼瞧著就想往車輛速行的馬路上沖。他要替孫奕文弄死這些壞人。
可真到了殊死關頭,他卻退步了,漸漸松開了江羽騫的胳膊。
一定是最近睡得太少了,沖昏了頭,殺人犯法啊,殺了人,他跟小孫后半輩子就毀了。
四年來生活的默契,江羽騫有了一種讀心術,他很清楚周皓方才的一系列舉動,小瘋子為了另一個男人想把他丟在馬路上,被車撞死。
“別鬧了,跟我一塊去吃個飯。”
周皓站在馬路邊驚魂甫定,這個巨大到能吞噬人的城市,他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他要離開,他現在就想離開。
見周皓傻站著,也不說話,也不動,江羽騫試著牽住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走吧。”
周皓失神了片刻,立馬反應了過來,甩掉了江羽騫的手,惡狠狠地說,“有病!”
一剎那,小瘋子又撿回了滿身的刺。江羽騫倒寧愿他這樣,也不愿看見他不合群地呆坐在石階上。
“你知道孫奕文這些日子都在哪兒嗎?”江羽騫朝著那抹孤傲的背影問道。
成功了。那人果然頓住了。
小瘋子轉回頭,眼神像山野的狼一樣,他走了過來。
“馬上就能甩掉你們了!”莫名其妙地,周皓陰森森地說,帶著一絲勝利者的自負。
江羽騫猜出這話背后應該還有隱藏的深意,直接問小瘋子,他肯定不會說。他得迂回著問,戳進小瘋子心坎里,讓他自己完完整整交代出來。
生活了這麼多年,他太了解小瘋子了,你只要稍稍轉個說法,立馬就能把他的話給炸出來。
就像這會兒,江羽騫沒有直接問,你們想怎麼甩掉?
他是這麼說的,“甩掉?怎麼甩?就憑你跟孫奕文?只要在a市,你們躲在哪個旮旯角里,我都能找到。”
果然,周皓沒有半點思索,當即就回了句,“那就離開a市好了。”
炸出來了,小瘋子想走。
長了二十多年,小瘋子半點提防人的本能都沒有,他自以為的防備就是遠離壞人,離群索居。
要是被人欺負了,他也不說,只會張揚舞爪地打人。打在人身上,不過就是些小痛小癢,人家喘息片刻就恢復了。他呢?他被人欺負了,就剩下生悶氣的份兒了。
如此,江羽騫更加不能放他走,他不能放任天真的皓皓一個人遠離他,去面對這個“兵荒馬亂”、壞人叢生的世界。
殊不知,他自己才是那最大的壞人。
“想離開,也得把肚子填飽了。新街口那家飯店又出新菜品了,我帶你去嘗嘗。”江羽騫扯住周皓。
周皓使勁兒拂開這人的手,掙脫不開,他又使出了老招數,踹人。
江羽騫挨了他一腳,也不生氣,依舊哄著,“你以前不是老讓我帶你去的嘛。”
周皓仿若沒有聽聞,他扭頭往地鐵站的方向走。
小瘋子的身影漸漸湮沒在人潮里,江羽騫拿出手機給歐易打了個電話。
打完電話,他才記起今日過來的目的,本是想跟小瘋子拍幾張合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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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周皓依照剛才想的那樣,給自己煮了碗泡面。
家里就他一個人,嚴明最近找了份工作,在一家報社當出版編輯,薪水不錯,下班還挺早,下午四點就下班了。平時,他在家還給雜志寫寫稿子,賺點外快。
五點的時候,嚴明回來了,表情懨懨。換了鞋,就在沙發上躺了下來。
“你這是怎麼呢?”周皓問。
嚴明雙手撓頭,內心似乎很糾結。
“別撓了,頭皮屑都掉沙發上了。”
嚴明沒理他,還在抓著頭發狠狠蹂-躪。
“你到底咋的啦?”
嚴明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姿勢還是躺著,“我寫了本詩集,想出版。”
“那不挺好的嘛。”
“上面沒同意,給我扣住了。”
“誰啊?”周皓嚷嚷著問。
“總編輯。”
周皓總算知道了這人不對勁的緣由。這個總編輯他聽嚴明提過,是個不折不扣的色鬼,平時眼睛瞇光,看人都不穿衣服的,一眼把你看到透。
報社里但凡有點姿色的,不論男女,都逃不出老色鬼的那雙色眼。
這事的結果顯而易見,這個總編輯估計是想潛規則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