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話還是掛斷了,小瘋子沒有回應他的想念。
寒冷的夜晚,也不知是誰寂寞了誰,誰又安撫了誰。
分那麼清干什麼,糊里糊涂地騙騙自己,過下去吧,把這日子過下去吧。
江羽騫明白,小瘋子今天經歷過一次內心的動蕩,他急于找到宣泄傾訴的人。若是自己沒打這通電話,他也許會找他那個同事傾訴,又或者他會找嚴明傾訴。
哪知道,正好被他趕上了。
十二月份的這個深夜,江羽騫陷入了失眠,他一閉眼,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以前的事。
他以前大聲責罵小瘋子“惡心”、“不知廉恥”的時候,那麼個敏感又悲觀的人,是怎麼忍住疼繼續和他過下去的……
從前的他,真不是個東西!
翌日,江羽騫便帶著古董驅車前往他小叔叔家——紫金名郡。
到了地方,江羽騫抱著他媽拍來的青銅器,騰出手按了門鈴,三聲響過后,門就開了。
江羽騫當即就愣住了,因為開門的人竟是嚴明。顯然,嚴明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昨天江老師跟他講,自己的侄子明天要過來。他哪能猜到,這個侄子竟是江羽騫啊。
江羽騫沒有多問,他把手里的青銅器交到了嚴明手上,“這是給叔叔的。”轉而彎身換鞋。
嚴明也從失態中回過神,他把手里的東西暫且擱到了客廳的茶幾上。
這時,江維揚走了下來,笑著說,“羽騫來了啊。”
“嗯。”江羽騫也沖他笑笑,“我媽前幾天去拍賣會,買了個古董,讓我帶過來送給你。”
江維揚的目光旋即落在了那件青銅器上,這是仿制的商代貫耳壺,因是仿制,并未制底,紋飾也很樸素,歷經了百余年,銹蝕嚴重。
“羽騫,你媽媽花了多少錢?”江維揚問道。
“她沒跟我說。”
江羽騫又拿起來細細觀摩,他是個古文物研究愛好者,平時最喜歡擺弄瓷器、銅器,還有字畫。
嚴明尷尬地杵在一旁,江羽騫稍稍瞥了他一眼,似乎猜出了什麼。
江維揚觀摩夠了,這才想起來介紹兩人認識。同時,他不加掩飾地摸摸嚴明的頭發,“忘了跟你介紹了,這個就是我侄子,他叫江羽騫,也是a大畢業的。”
嚴明不習慣在外人面前這樣,顯得十分靦腆,“我認識他。”
“你們認識?”江維揚很是驚訝。
江羽騫開口,“嗯。”
“那可真是有緣啊。”
江羽騫留在這里吃了頓午飯,飯后,嚴明剛想收拾桌子去洗碗,江維揚制止了他,“你們兩孩子玩著吧,我來。”
“你又不老,老裝什麼長輩。”嚴明嘟噥句。
江維揚哈哈一笑,就連眼角的細紋都是性感溫柔的。
于是,客廳里就剩下嚴明跟江羽騫,兩人都沒什麼話說。
“你跟我叔叔……”江羽騫首先挑起話題,“是在一起了嗎?”
嚴明有些難為情,只是小聲地應了聲,“嗯。”
江羽騫淡淡地說,“那恭喜你們。”
嚴明越發感到不自在,他站了起來,“我去廚房看看。”
“等一下。”江羽騫喊住了他,嚴明只得又坐了回去。
“后天是圣誕節,你邀周皓來這里玩,我們四個人可以一起過個節。”
嚴明愣了愣,還是點頭同意了。
59.圣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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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那天, 錢偉成約了幾個男同事在宿舍里打麻將,周皓嫌鬧騰, 套上羽絨服去商業街附近轉了轉。
人山人海,霓虹閃耀, 走個幾米, 總會碰見賣平安果的青年男女。
太久沒去觀察過大城市的人了, 他們的衣著、他們的發型、甚至是他們走路的姿勢,周皓都覺得陌生無比。他站在廣場的中央,四周再也不是蘇川的小街小巷,也不是老家后山坡的那片桑樹林。
他覺得難過——因為陌生而孤獨,又因為孤獨而難過。
終于, 在飲食男女的歡聲笑語中,周皓離開了這片商業街。
回到宿舍時, 那幫人還在打牌,吵吵哄哄的, 周皓走去了陽臺。好久不抽煙了, 他今晚還是掏出了一根。煙點上, 剛吸了一口, 手機里傳來了微信提示音。
他點開來看, 是小董發來的大毛和二毛的照片,那兩個胖家伙頭上戴著圣誕帽,也在過圣誕節呢。
周皓盯著照片看了好久, 臉上漾起不自禁的笑意。
因為嚴寒, 陽臺的窗戶被凍住了, 關不嚴實,北方的風就從這些小縫里鉆了進來。偷偷地鉆。
等到周皓發現它們時,他的上半身已經覺得冷颼颼的。他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大噴嚏,趕緊回了屋。
沒多久,嚴明拎著一袋蘋果過來了,錢偉成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心思還留在麻將桌上,可這嘴又開始管不住了,“小明啊,人家平安夜送蘋果,送一個意思意思得了,你這咋還成斤的送?”
嚴明笑著回他,“這不是知道你們在這兒聚眾賭博嘛。人多。”
“哎哎哎,那六條我要。”錢偉成沒工夫逗嚴明了。
宿舍里坐的地方,全被他們打麻將占了去,嚴明只好坐在周皓的床邊。
“明天晚上,去江老師家一起過個節吧。”嚴明說。
“你們倆二人世界,我去瞎摻和啥啊。
”
“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我們家江老師邀請的,他說人多熱鬧,你把錢偉成也叫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