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收到一條來自傅青的新語音。
他說:“雖然是租的房子,也該提醒劇組注意安全,不能隨便讓外人進來。”
謝顏聽到這里,能很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怦怦亂跳,他從未這麼緊張過。
“小謝,替我開一下門。”
第16章 出戲
謝顏心臟跳得飛快,比方才還要快。他跳下床,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光著腳直接沖到門前,可真到開門的時候反倒猶豫了一下,然后又堅定地打開門。
傅青站在外頭,身上被雨水淋濕了大半,T恤緊貼著身體,連腹肌都很明顯。他的左手不費勁地拎著個小行李箱,旁邊還有把滴著水的黑傘。
他看到謝顏,笑了一下,牙齒很白:“最近忙完了,過來看你。”
說得很輕描淡寫,實際卻不是。這邊下了大暴雨,航班全都取消了。傅青連夜從濟安坐飛機降落在鄰省,又轉坐火車,中途改乘汽車一路顛簸才到這里。
他一夜沒睡,現在倒還是很精神。
謝顏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站在門前,難得有些局促,又張了張嘴,想要同傅青講話。可也許是因為太久沒有說過話了,也許是因為緊張,聲帶并不服從他的安排,發不出聲音來。
他只好點點頭,走到一邊,讓傅青進來。
傅青的眼神暗了暗,他能看得出來謝顏的狀態不太好,沒什麼生氣。以往小朋友也不愛說話,即使是頭一回見面,他二十歲生日那天,也是很不服輸的,不像現在。不過他心里明白,表面上卻恍若未知一般。
他身量高且身體結實,身上才淋了雨,沾滿了新鮮的水汽,一走進屋子里關上門,里面似乎充滿了他的氣息。
謝顏在這個屋子待了兩個月,從未覺得狹小,直到傅青一來,才感到逼仄。他的心跳一直沒有恢復平靜,臉有些紅,徑直走到浴室里給傅青放洗澡水。
傅青洗澡比尋常時候都要快,穿好帶過來的衣服便推門走出來了。
外頭下著暴風雨,并沒有光亮,里頭只點了盞昏暗的床頭燈,照亮周圍的一小片地方,一切都是影影綽綽的,似乎蒙著層霧氣。
濟安早已經是冬天,平日里穿得厚實,不大看得出胖瘦。可這個海邊小鎮不同,一年四季都是盛夏,此時溫度還很高,連穿得都少。
謝顏正立在燈下,身上穿著薄T恤和七分褲。燈光流動一般從他的頭頂傾瀉而下,將漂亮的眼眉都染了層金,他的下巴比從前尖了些。興許是衣服太舊的緣故,領口開得很大,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膚,后背的兩扇蝴蝶骨輪廓清晰,形狀漂亮。
傅青走到他的面前,輕輕笑了笑:“瘦了好多。”
謝顏抬頭,似乎還有些疑惑,眼底含著一汪橙黃的光。
傅青沒等他說話,只是頓了頓,又說:“拍戲這麼拼,是不是壓力很大?”
謝顏的呼吸一促,似乎有些心虛,搖了搖頭。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心虛。無論努不努力,壓力大不大,或者能不能出戲,其實都是他自己的事。
可他會因為傅青的到來而開心,所以也自然會因為他的詢問而緊張。
謝顏沒發覺,從傅青進來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再用“陸逢春”的角度去看待問題,也不再因為與別人接觸而緊張敏感。
傅青知道他可能抵觸這個話題,現在也不好多問,不能解決問題,反倒只能讓小朋友緊張,便輕描淡寫地略過這個話題,接著問:“廚房在哪里,我給你做個飯。
太瘦了,這樣連打架都沒力氣。”
外面下著大雨,請的做飯阿姨也有事沒來,劇組的人都躲在各自的屋子里不出來,吃自己的存糧。謝顏卻沒有囤零食的習慣,從早晨餓到現在。
院子很大,住了有小半個劇組的人。廚房在最東面,離謝顏的屋子很遠,要橫穿過院子。傅青個子高,撐著黑傘,卻偏斜得很厲害,幾乎全罩在謝顏頭上,謝顏不是那種要人這樣照顧的脾性,又說不出話,只好固執地伸長手去捉傅青握著傘柄的手,想要將傘擺在兩人頭頂正中間。
雨下得太大,地面又濕又滑,傅青擔心爭執間讓謝顏滑倒就沒躲避,任由謝顏動作。
謝顏在碰到傅青的手那一瞬間怔住了。他的手在男性中并不算小,可和傅青的完全比不了,甚至連對方握成拳頭的手都很難抓住。
他們倆僵持了一會兒。傅青的手背落滿了雨水,本來是冰冷的,可隨著時間推移,卻慢慢滾燙起來。
謝顏能感覺到熱度從相觸的皮膚那里開始向上蔓延。
太熱了,像是要燒起來。
謝顏被燒紅了臉,很難得地認慫,還是佯裝不緊不慢地縮回了自己的手。
傅青朝他解釋:“雨是從你那個方向吹過來的。”他并不覺得謝顏任性,反倒認為他這樣鬧起來多了些生氣。
謝顏鎮定自若地點點頭。
傅青一低頭,就能看到謝顏的臉,有些紅。他想起方才的事,謝顏的手并不軟,手指細且長,能清楚地感覺到謝顏分明的骨節,一根一根地陷在自己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