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顏就把他打了,拉架的,當幫手的都扯成一團,最后一起去小診所一日游了。
傅青聽完了,也沒發表什麼感言,就是說了句:“行吧。等著他們來給你道歉。”
“是我們家小謝受了委屈。”
謝顏低著頭,沒忍住笑了一下,可卻不想叫傅青看見。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后來那天晚上很久沒睡著,琢磨著可能是因為“我們家小謝”幾個字。
傅青沒花多少工夫,把那幾個小孩逐個問了個遍。小孩子之間的糾葛還是很簡單的。上次傅青當眾打了許二,這事瞞不住,早傳遍了,許小紅又告訴周玉這事和謝顏有關,周玉本來就是傅青的迷弟,很不爽謝顏來了之后就一直霸占著傅青,加上他還挑撥兄弟感情,這還了得,當即找了一群兄弟要找謝顏算賬。
周玉比謝顏還大兩歲,謝顏長得還瘦,像個小姑娘似的漂亮。本來也沒打算真動手,就是嚇嚇他,結果謝顏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是個炮仗,一點就炸,放狠話的階段還沒結束,就直接揮拳頭了。
從頭到尾,謝顏只說了一句話:“我滾不滾還不由你決定。”
講起這事周玉還挺委屈:“我怎麼了,他就打我,還不許我還手嗎?”
不過他最委屈的還是自己不是傅青最疼愛的崽了,自從謝顏來了,他的地位就一落千丈,連傅青的面都見不著幾次。
周真被周玉氣得半死,他弟弟就是這麼個蠢貨,給人當槍使。
傅青平靜地聽完了,和這些混小子也沒什麼好生氣的,他把道理講給周玉聽,到晚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給謝顏道歉去了。
謝顏不在乎這些人,也就不在乎他們的道歉。
反倒是傅青,擔心小朋友還是不開心,晚上又開車帶他一起出門去看了場電影,吃了兩根冰激凌。
謝顏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迎面對著窗外的風,實際余光還是落在傅青的身上。
不知為什麼,他不太記得今天電影的內容,舌尖被冰激凌的草莓味填滿了。
他說不出傅青有什麼地方好,因為傅青每個地方都好,是謝顏從沒見過的好人。
可即使如此,他對傅青的稱呼也只是“你”而已。
對謝顏這樣的性格來說,改變是很困難的事,哪怕僅僅是一個稱呼。大約是不久之前才被傷害過,他固執地守著自己的心,不愿意交出去分毫。
如果不改變,如果不對別人有所希冀,離開的時候也不會難過。
因為或早或晚,總是會分離,不會再見了。
時間過得很快,謝顏已經在傅家住了快兩個月了,他平時都沒什麼事情可做,和老街其余的人沒有交流,也沒玩伴。
傅青會盡量抽時間陪謝顏,可他的活太多,事情太忙,總是沒有辦法。
直到有一天黃昏,傅青看到一群放學的孩子,回來后問謝顏:“現在已經是九月了,小謝念到幾年級了?”
謝顏抬起頭,想了一會兒:“四年級,沒念完,因為被收養了。”
傅青一怔,垂著眼:“他們沒讓你讀書?”
謝顏點了下頭。也許是忘了,或者是沒放在心上,可他不在意這些。
傅青罵了一句:“真不是東西。”
過了兩天,傅青帶回來一摞書,四年級的課本是海溪的通用版本,五年級的課本是濟安正在用的。
他說:“小孩子不能不讀書。對了,小謝以后想做什麼?”
他很興致勃勃地問著謝顏關于未來的事。
謝顏沒考慮過那麼長遠的事,誠實地說:“不知道。”
傅青攤開書,拿出筆遞給謝顏:“沒關系,小謝才這麼小,以后有很長時間可以想。”
謝顏有些無措地抓住筆。
傅青繼續說:“再說夢想和愿望都是可以改變的,不用著急。”
謝顏沒有夢想,沒有愿望,所以也沒什麼可改變的。
但此時此刻,有一瞬間,他的內心好像有了一個隱秘的愿望,但不會說給任何一個人聽。
四五年級的知識很簡單,自學也不是問題,更何況傅青還將大多的空閑時間都給了謝顏。
對于大多數小孩子來說,學習是很難熬的事,因為他們坐不住,穩不下心。可謝顏則不同,念書的時候既不痛苦也不快樂,只當是一個必須要完成的任務。但如果有傅青陪伴的話,那就不是了。
他有時候會盼望傅青回來,然后又很快掐滅這種欲望。
有一天的早晨,謝顏惦記著沒背完的課文,起得很早,想要多朗誦幾遍,至少不能在傅青面前丟臉。他以為傅青已經出去做事了,卻聽到客廳里有隱隱的說話聲。
老房子的隔音并不好,即使他們刻意壓低了音量,謝顏還是能聽得清楚。
“傅哥何必現在就往海溪跑?”
謝顏忽然怔住了。他站在原地,不再有動作,連眼睛都不再眨,呼吸又輕又緩慢,幾乎快要消失了。
他不能再感知別的事,只能聽得到客廳里的說話聲。
周真的語氣很著急,似乎想要勸服傅青:“現在才過去多久,他們肯定還記著這件事,現在去要是被發現了肯定要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