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會吧。
顏山嵐穩住身體,右腳跟踮起,心中默默倒數。
但他才數到“二”,傅斯容夾著怒火的聲音從兩人背后傳來。
“你要對我的夫人做什麼?”
高韞像被忽然驚醒了一樣,臉上劃過一絲慌亂,又故作鎮定道:“傅先生,都是誤會,嵐嵐找我談些事情。”
傅斯容的視線越過他,看向站在臺階邊緣的顏山嵐。
顏山嵐看見傅斯容出現,瞬間紅了眼眶。
他跑到傅斯容身后,頭靠在后背上,很輕地喊了一聲:“容哥。”
傅斯容晃了晃神,沉著臉對高韞說:“離我的Omega遠點。”
高韞看著躲在傅斯容背后的顏山嵐,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嵐嵐,我們下次再聊。”
*
傅斯容看著高韞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陰影里,稍稍平復心里的怒意,才轉過身看顏山嵐。
顏山嵐的眼淚已經收起來了,捂著手腕,眼眶微紅。
傅斯容小心翼翼地牽起那只手,擼起袖子看到了紅腫的手腕。
他收到顏山嵐的消息后就往這里趕了過來,路上被一位陌生的貴婦人纏著說了一會話。
本以為只是讓顏山嵐多等一會,沒想到差點出了意外。
他輕輕碰了一下腫起的地方,聽見顏山嵐抽氣的聲音。
“我帶你去醫院。”
傅斯容在心里記了高韞一筆,準備回去讓喬嶼好好查查。
顏山嵐卻輕輕掙脫他的手,“沒事,回去擦點藥就好了。”
和高韞爭執的時候,顏山嵐掙扎了好幾次,原本熨得筆挺的西裝滿是褶皺,扎在腦后的馬尾也亂了。
傅斯容不知道怎麼安撫顏山嵐,手足無措地摸了摸他的頭。
但摸著摸著,冷靜下來的傅斯容又想起了一件事。
顏山嵐靠在背后時,似乎很小聲地叫了他的名字。
“你剛剛…喊我什麼?”
傅斯容一直記得,結婚到現在,顏山嵐從來沒喊過他的名字。
這是第一次。
“嗯?”顏山嵐愣了一下,又叫了聲:“容哥。”
顏山嵐說這兩個字時語調很輕,明明是順著傅斯容的意思喊,卻有種撒嬌的味道。
傅斯容不說話了,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高興還是生氣。
顏山嵐小聲問他:“不喜歡嗎?”
傅斯容垂下眼,嘆了一聲,小心地牽起來他沒受傷的手。
顏山嵐的指尖很涼,還在微微顫抖著,傅斯容安撫地蹭了一下他的手背。
“回家吧。”
顏山嵐被傅斯容牽著,穿過昏暗的走廊時,他下意識握緊了掌心里的手。
第27章 厭煩
晚宴進行到一半,傅斯容帶顏山嵐坐上了車。
兩個人走得突兀,但沒有人會追究他們突然離席。
司機開車往傅家的方向走,在經過一家藥店時,傅斯容讓他下車去買冰袋。
顏山嵐捂著手腕靠在傅斯容懷里,身子貼得很緊,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依偎。
傅斯容一手摟著顏山嵐的肩膀,把他受傷的那只手放在自己腿上,用冰袋冰敷。
冰袋很冷,貼上手腕的時候,傅斯容聽見顏山嵐很輕地哼了一下。
他用指尖輕輕將冰袋壓在顏山嵐手腕的那一側抬起來了些。
冰袋外結出了細小的水珠,順著手指和冰袋的邊緣滴落,等到家的時候,傅斯容的褲子已經濕了一大片。
他沒管自己的衣服,把冰袋扔到桌上,扶著顏山嵐回了房間。
顏山嵐今天出奇地安靜。
他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仰頭看傅斯容。
傅斯容本來知道他受傷還有些生氣,可看到顏山嵐這副模樣,又忍不住放輕了語氣。
“還疼嗎?要不要去醫院?”
顏山嵐輕輕搖下頭,“這幾天我不想出門。”
傅斯容坐到顏山嵐面前,幫他解了西裝外套的扣子,“那就待在家里吧,想要什麼跟管家說,讓他去辦。”
“嗯。”顏山嵐應了一聲,順著傅斯容的動作脫下外套。
傅斯容把外套放在一邊,解開袖扣將袖子卷起,露出受傷的手腕。
冰敷過的地方紅腫消退了些,但纖瘦的手腕上還留著五個清晰的指印。
傅斯容在抽屜藥箱翻出一盒膏藥貼,拆開包裝,將帶著濃重藥味的膏藥貼在顏山嵐的手腕上。
清涼的藥膏有鎮痛的功效,貼上沒多久,顏山嵐就感覺到手腕的脹痛消失了。
他摸著手腕上的膏藥,問傅斯容:“高韞和你說什麼了?”
傅斯容正在收拾東西,聞言手一頓。
他回過頭,看著顏山嵐,說:“說你們是青梅竹馬。”
顏山嵐嘆了口氣,眼里透著疲倦和厭煩。
“只是父母認識而已。”他頓了一下,抬頭看向傅斯容,“你不問嗎?”
傅斯容低聲問:“你希望我在這個時候問嗎?”
顏山嵐抿著唇,盯著傅斯容不說話。
他的眼睛裝了很多情緒,傅斯容說不出到底有什麼,可能有難過,有厭煩,但唯獨沒有對自己的不滿。
今天晚上的事情,說到底是因為自己急著向其他人宣示主權,卻忽視了顏山嵐的感受。
他不愿意來,是自己軟磨硬泡非要帶他來的,還害他受了傷。
傅斯容后悔了。
他不該犯這樣的錯。
傅斯容握著拳,手里的包裝皺成一團。
他花了幾分鐘才把平靜下來,將膏藥的包裝連同自己糟糕的情緒一起扔進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