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容和這條柴犬見過幾面,它是父母搬來南方后養的,還算乖巧,平時都睡在他們房間的寵物床上。
一人一狗單獨待在一起,傅斯容有點兒不自在。
他等柴犬吃完了狗糧,不太熟練地給它系上狗繩。
柴犬仰頭打量了一下今天帶它遛彎的男人,猶豫了半分鐘,蹦蹦跳跳地拉著傅斯容出了家門。
一歲大的柴犬精力旺盛,硬是讓傅斯容陪它在小區里遛了好幾圈。
清晨溫和的陽光從樹葉和樓房間的空隙穿過,灑在茂盛的草坪上,棕色的小狗在陽光里撒歡奔跑。
傅斯容站在陰影處,看著手機空蕩的通知欄,沉默著收回口袋。
他任勞任怨跟著柴犬散步,陪它和認識的狗朋友玩了好幾個小時,還撿了兩次狗屎。
柴犬從七點玩到了九點半,直到其他狗狗都回家了,傅斯容才牽著它離開草坪。
往家走的時候,本來走在傅斯容前面的柴犬慢慢落在他身后。
傅斯容正在看柯燁發來的消息,感覺到柴犬越走越慢,以為它累了,放慢腳步等它。
柴犬一看傅斯容慢了下來,直接剎住腳步,杵在原地不走了。
這柴犬看著個頭不大,但耍脾氣的時候倔得很,怎麼拖都拖不動。
傅斯容拉著狗繩拽了幾下,項圈都把柴犬脖子和臉上的肉擠成一團,倔強的柴犬依舊紋絲不動。
“別鬧了,回家。”傅斯容試圖說服柴犬。
鐵了心跟他死磕的柴犬往后退了一步,“汪!”
傅斯容和柴犬對峙了十分鐘,趁柴犬不留神,提起背帶把它拎回家。
“嗷嗷嗷——”
柴犬齜牙咧嘴一通哀嚎,四條腿在半空中使勁劃拉了半天。
“安靜點。”傅斯容被它鬧煩了,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狗腦袋。
柴犬安靜了兩秒,叫得更兇了。
傅斯容在柴犬掙扎亂動時被它的后腿蹬到了胸口,沒繃住,直接釋放信息素壓制柴犬。
他呵斥道:“聽話!”
柴犬被Alpha的信息素嚇得打了個哆嗦,哼哼唧唧叫了幾聲就不敢再掙扎了。
傅斯容把柴犬放到地上,這回不用他拽,它就自己叼著狗繩跑回了家。
柴犬進門時,傅顯剛從花園回來。
它看見主人,撒開腿跑到他身后,朝傅斯容低吼著。
“汪!汪!”
柴犬叫了好幾聲,被傅顯抱到懷里擼了好幾下,慢慢安靜下來。
傅斯容站在花園外的鐵門看了一會,煩躁的心忽然變得有些消沉。
易感期的Alpha不受待見,但傅斯容沒想過結婚后的第一個易感期會被嫌棄到這個地步。
顏山嵐被他惹生氣了,別說打電話,連他發的消息都沒有回復。
現在跑到父母這,父親嫌他煩,小狗也不待見他。
他好想回家。
第32章 繡球花
傅斯容蹲在花園里,拿鏟子給一株繡球花松土。
他的易感期昨天晚上才結束,趕不上最后一趟航班,只能多住一晚。
但多住一晚就意味著要多惹人嫌一天,作為代價,傅斯容被迫接手了一堆臟活累活。
第一天,他早起遛狗撿屎,第二天清晨的時候,傅顯看天色陰沉,一副隨時都要下雨的樣子,又把他叫去花園,給花松土施肥。
傅顯夫婦搬到南方后,院子除了帶過來的名貴花木,還種了一大片繡球花。
早春時,別墅門前的桃樹開了花,倚在角落里的木繡球也到了花期,粗壯的枝干上開滿了碩大飽滿的淺綠色花球。
等幾場春雨后,木繡球的淺綠被細雨洗去,只留下最純粹的白。
春天的暖風吹過,白色的花瓣從枝頭飄落,落在樹下枝繁葉茂的灌木叢間,浮在錦鯉池清澈的水面上,成了南方春日里唯一的一場雪。
但木繡球只在春天開花,在入夏前就完全凋盡了。
那最后一場花雪下完后,樹下的繡球花又結出了花苞,在盛夏來臨時開出一個個飽滿又清新的花團。
天晴時,繡球花像打上了油畫濾鏡一樣,散發著柔和的光;到陰雨時,昏暗的天色壓在淺色的花上,透著一絲陰郁的美。
春夏一季接一季,花園里的繡球從未斷過。
傅斯容曾問父親為什麼種那麼多花,當時傅顯的回答是——
“你母親喜歡,但她害怕蟲子,所以我種,她看。”
傅斯容翻著潮濕的泥土,一邊放思緒神游。
他用鏟子挑開落葉,想起了家里那片花海。
結婚后,家里的花園都是顏山嵐在操心,他沒有關心過,也沒有問過顏山嵐會不會怕蟲子。
他似乎會考慮顏山嵐的感受,骨子里卻少了點體貼和浪漫。
這大概就是他和父親之間的差距吧。
*
夏季的雨不斷,傅斯容剛給繡球花施完肥,雨點就落了下來。
他把東西收進屋,脫下沾滿泥土的靴子,坐在一樓陽臺的窗戶前,看窗外灰蒙蒙的景色。
雨中的花園里蒙著一層薄薄的水紗,雨點砸在錦鯉池里,濺起一陣陣漣漪,池中的錦鯉依舊安逸地在水下游動。
繡球花在雨里搖晃了幾下,幾片花瓣被打落,被雨點碾進松軟的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