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很輕易地從貓貓身上轉移到了怎麼過年。
過年的話題永遠繞不開春晚。
【友友們還在看春晚嗎?我們家都是放著春晚,然后一堆人打麻將】
【近幾年不看了,沒有之前的感覺啦】
【春晚名單之前放出來,果不其然芹總沒有去】
【感覺過得好快,沒想到再過幾天就除夕了】
【悲哀打工人現在暫時不悲哀了,快樂收拾東西回家家】
【街上的彩燈都裝好了,還有大燈籠,策劃審美在線真的好好看】
宋云回一條一條認真看著水友們的話。
時間是真的過得很快。
感覺上次過元旦還是在上次,沒過多久居然就要到春節。
他轉頭看向窗外。
落地窗外,透過陽臺的欄桿可以看到院子外路邊的燈上也纏了一圈小彩燈。
燈柱上的小彩燈還沒亮過,大概要再等兩天才會開。
他慢慢收回視線。
***
宋宅
時間過得快,一大清早爬起來就發現還有兩天就除夕,家住在外地的傭人在好幾天之前就已經離開,今天本地的人也結算了薪資,高高興興回去過年了。
陳伯還有拖家帶口住宋家的其他傭人沒走,大宅子里人仍然不少,說不上冷清。
宋家過年向來不怎麼倒騰房子,最多只是一個大掃除還有貼對聯。
貼對聯是許文惠來之后家里養成的習慣,她走了,剩下的幾個主人家向來不在意這些,一直是陳伯在代為勞動。
小時候二少爺會很興奮地跟他一起貼,短手短腳沒幫上什麼忙,但是態度很到位,甜津津喊他陳伯伯,說以后都會一起幫忙。
過了這麼多年,兜兜轉轉,最后還是只剩他一個人忙活。
剛好把最后一點貼好,陳伯轉頭,看到了剛好走到門口的宋云揚。
宋云揚也看向他。
陳伯動作一頓,之后擦擦手,接過對方拿來的車鑰匙。
他們算是出了一趟遠門。
“呼——”
車窗外的風聲逐漸消失,車速降低,最后慢慢停下來。
宋云揚下車,開門的瞬間就感受到了凜冽的冰雪往臉上撲。
陳伯坐在車上看著對方的背影消失。
這里是墓園門口,里面葬著許文惠。
只要在國內,宋云揚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這里。
這里遠離市區,很少人經過,就連雪都積得比其他地方深一些。
墓碑在的地方他記得很清楚。
走過積雪的大道,再轉入小路,從這里就可以看到還頂著細雪的稀疏的碑。
他靠近,擦去被糊了一層的墓碑上的雪。
很安靜,就只聽得到風呼嘯而過還有不遠處樹上雪塊落下的聲音。
宋云揚沒有說話,就只是這樣安靜地半蹲在這里垂眼看著墓碑。
積年累月養成的習慣輕易改變不了,即使是面對著一個冰冷的墓碑,他仍然還是把所有的話都藏在心里,不肯輕易吐露半分。
這像是一場無聲的和自己的對峙。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只一會兒,宋云揚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把手上的花放下。
他把花放下后就準備走,結果看到了從雪堆里露出的一截干枯的枝葉。
他順著枝葉干枯的地方把雪堆刨開。
已經干枯的隱隱看得出來之前是花的形狀的枝葉完整地露了出來。
這里在很久之前有人來過。
和他一樣沉默地來,然后沉默地走。
唯一的差別大概就是對方是一個人來的。
是誰來過很明顯。
剛從雪堆里被刨出的枝葉破碎,從另一端傳來的風一吹,直接把破碎葉片刮走。
破碎葉片被風帶到了看不到的地方去。
做下決定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宋云揚起身,一邊拿出電話。
他沿著原來的方向轉身離開。
被留在原地的新鮮的花上逐漸覆蓋上了點點的雪花。
“嗡——嗡——”
被埋在被子里的手機開始震動,被子厚重,這點震動可有可無。
宋云回剛從洗漱間隨手抓了兩下頭發出來,聽到從陽臺外邊傳來的聲音,原本想探過頭去看,結果注意到了被子里微弱的震動的聲音。
找出在起床時被他隨意埋在了被子里的手機,剛沾了冷水的手有些不聽使喚,他還沒來得及看清聯系人就已經接通電話。
他條件反射說了句“你好”。
是很有禮貌同時很客氣的一句話。
對面沉默了一下,之后說:
“我剛才去過媽這里。”
慢慢坐在床邊,宋云回看了眼窗外,說:
“嗯,所以?”
——
雪下得越來越大,陳伯原來是坐在車里等著,后來戴了手套走出車外,在車外張望著。
在漫天風雪里走出一個人來,對方原本整齊的著裝被風吹得凌亂。
他原本想要打招呼,后來看清對方手里拿著的電話,最后選擇沉默地幫忙打開了車門。
對方坐進車里,門要關上的瞬間,他聽到對方說了句“對不起”。
年輕的男人坐在車內,這麼多年來從沒彎過一次腰,無論是怎樣的情況也絕不會妥協,像是沒人可以壓彎他的脊梁。
現在卻沾著滿身碎雪,不顧身上略微的狼狽,啞聲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