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朋友賣我的, 我拿著沒用。”
沒有大束的鮮花, 也沒有昂貴的禮物, 他們就像是偶遇一樣在這里見面。
他順著宋云回的視線看向舞臺。
安靜了一會兒。
鐘許像是若無其事提起:“你什麼時候回A市,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昨天差點見面的事他是一點不提。
手里的咖啡在慢慢變冷, 宋云回又快速悄悄喝了一口, 之后重新把圍巾拉到頂, 說:
“沒必要。”
鐘許撐在一邊的手動了動。
的確有什麼不一樣了。
他之前不是沒有聽過對方這樣和人說話, 但是那不是對他, 而是對并不太樂意交談的陌生人。
“……”
身邊的人沒了動靜,宋云回手里捧著咖啡, 靜靜等著對方離開。
他沒等到對方離開, 等來了一句對不起。
是很低沉又認真的聲音。
道歉來得猝不及防, 宋云回再喝了口咖啡。
鐘許還在一邊慢慢說著。
宋云回還是第一次知道他原來可以一次性說這麼多話。
對方說了很多。
與其是在說,不如說是在回憶。
出于基本禮貌聽著鐘許說著,宋云回這才發現他們之前的回憶——包括愉快的和不愉快的,居然這麼多。
鐘許大概也沒想到,說著說著聲音就緩了下來,像是完全陷進了回憶里。
橫跨這麼多年,他們一起經歷了太多事。
一件件事情連起來,像是不可分割一樣。
鋼琴聲在冰冷空氣里盤繞而上。
鐘許說:
“那天晚上聽到你說的話,我很高興。”
仔細回想,刨除所有的考慮和自以為的理智,他發現自己在聽到那一句“喜歡”的時候是高興的。
心臟狂跳,呼吸不再規律,所有的表現都被吹拂的夜風遮住。
他想要和宋云回在一起。
無論如何。
說到這里,宋云回終于回過頭,表情疑惑。
他不知道鐘許在說哪個晚上,也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
他疑惑,但并不好奇,重新收回了視線。
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平心靜氣講過話,盡管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在說,鐘許仍然久違地感受到了一種真切的平淡緩和,神經不自覺放松。
說到最后,鐘許側過身來,聲音放輕,問:
“我是說,我們可以在一起嗎?”
這句話宋云回聽懂了。
但他覺得自己大概沒聽懂,覺得對方大概不是這個意思。
在他印象中,鐘許這個人從不吃回頭草,永遠不會后悔自己做的決定。
但是除了這個意思好像又沒有別的意思。
他表情不變,終于舍得多說幾個字,問:
“你在說什麼?”
鐘許在想什麼他在想什麼。
“我是說,”鐘許說,“我想和你在一起。”
周圍所有的喧鬧聲仿佛都遠去,遠處三三兩兩坐著的人像是都消失,視線是一片白還有身邊的人,鐘許的表情認真,語氣堅定。
宋云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發現他確實不了解這個人了。
在這種時候,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也是最好的拒絕。
撐在臺階邊的手慢慢收緊。
良久,他短促地笑了下,說:
“我就知道。”
他看向宋云回,問,“所以至少可以把我從黑名單里放出來嗎?那里確實有點冷。”
宋云回沒有回答他,很顯然的讓他繼續待著的意思。
知道宋云回說了就不會改變,鐘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了個彎,問他:“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不等對方回答,他繼續說,“你大概還不知道,宋云揚前段時間說過你要是離開宋家,他絕對不攔,至少現在還不能回。”
他還有錄音在手上。
如果長久留在A市,一直住酒店不是辦法,宋家回不去,剩下的地方是哪很顯然。
這才是他的目的。
“勞駕,不用。”
手里的咖啡杯終于放空,宋云回站起來,說,“等會兒就回家。”
這是要走的架勢。
排除了宋家,他口中的那個家是哪很顯然。
鐘許也跟著站起來,說:
“秦書心思不正,他不止想和你當朋友。”
“不要去找他了好嗎?”
他最后竟然帶上了奇異的請求的意味。
宋云回終于回了頭。
“不止當朋友?”
他攏了下圍巾,之后笑了下,“如果他想,也不是不行。”
他的聲音似乎有點變化,有點啞,但是即使有圍巾擋著依然很清晰。
鐘許留在了原地。
宋云回把空的咖啡杯扔進垃圾桶,慢慢溜達著離開。
他身影消失在視線范圍后半晌。
鐘許笑了下。
他們還沒有在一起。
他還有機會。
***
溜達著回到酒店,宋云回直到到了房間才想起來之前插兜里的花。
鐘許塞他手里,走的時候又忘了還,原本想著丟垃圾桶,后來想到賣花的小朋友在附近,看到不太好,最后決定扔酒店垃圾桶里,沒想到一路揣著,完全忘了這回事。
臉上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宋云回隨手把花放到一邊,之后解下圍巾摘下帽子,喘了口氣。
好了。
這下子是真感冒了。
有些冷還有些熱,宋云回最后決定接杯溫水。
他短暫地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吃藥。
之前感冒過,但是不嚴重,不會影響到工作,他一般很少吃藥,都是直接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