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了默,說:“我也買了花。”
霍召南:“那一會兒去取。”
葉時星:“好。”
雨下得淅淅瀝瀝,沒有半點兒要停的意思,路上的行人撐著傘走過人行道,車輪軋過路面濺起水花。
他們先去了花店,然后開車前往望水山。
下車后,雨還在下,小陳主動幫他們提東西。
葉時星說:“我們去就行了,你在這里等著吧。”
小陳‘啊’了一聲沒動,看向霍召南,見霍召南伸過手來,才連忙把東西遞過去。
身旁的男人一手提著袋子一手撐著黑色雨傘,葉時星朝他伸出手:“我拿點吧。”
霍召南:“不用。”
葉時星:“給我。”
霍召南這才將花束給他:“那你拿花。”
墓園的草坪里立著一塊塊墓碑,遠遠望去一片雨霧茫茫,因為下著雨,一路走來都不見半條人影。
他們在葉母的墓碑前停下,葉時星把帶來的東西仔細擺放好,霍召南撐著傘立在他的旁邊。
他沒說話,霍召南也沒說話,兩人就這麼沉默地站了會兒。
葉時星定定地看著墓碑上的那張照片,照片上的人也微笑地看著他,一頭長發,眼睛微彎,一看就是個很溫柔的人。
他緩緩啟唇:“媽,我來看你了。”
霍召南靜靜地聽著,仿佛已經融入了雨中。
葉時星繼續說:“我已經領證了,和我身邊這個人,他叫霍召南,過兩天我們就會舉行婚禮。”
葉時星:“我現在過得挺好的,我們已經住在一起了,雖然我不會做飯,但他會,秦姨做的飯也很好吃。”
葉時星:“再過一年我就要大學畢業了,下半年開始實習,到時候還要準備考研,可能會忙一段時間,不過我會抽空來看你的。
”
“如果……”他頓了下:“如果你支持我,也希望我能幸福的話,就讓雨停下來吧。”
男生似是忘了身旁人的存在,一個人默默說了很多。雨滴落在白色的花瓣上,花枝往一旁微微傾斜,他彎腰扶了一下。
霍召南隨著他的動作偏了下傘,遮住他身上的雨水。從站在這里開始,他便一直沉默著,只安靜地聽著男生和墓碑上的照片聊天。
葉時星的身世他很早以前就聽說過,幼年時母親病逝,不久后父親娶了繼母,緊接著有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些年大概也只有他一個人來掃墓吧。
葉時星轉過頭,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本想說謝謝他陪自己來,忽然記起男人昨晚給他發的消息,于是又把話吞回了肚子里。
雨依然在下著,織成一片迷茫的水霧。他剛想說那就回去吧,便聽見男人對著墓碑說。
霍召南:“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星星的。”
霍召南:“從今以后,我就是他的親人。”
葉時星微微一頓,像是沒想到他會說這些,目光久久地落在他的身上。
親人……這兩個字從母親去世起,就已經不屬于他了。
霍召南:“走吧。”
葉時星緩緩收攏思緒:“嗯。”
兩人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雨比剛才小了些許,葉時星望著霧蒙蒙的雨絲,絲毫沒有注意到往他傾斜的雨傘。
“在我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媽就去世了。”他冷不丁地開口說:“那時候我只知道她生了病,需要住在醫院里,我以為她病好了就能回家,從沒想過她有一天會離開我。”
他很少跟別人說這些,連林徹都沒說過,許是雨天容易令人多愁善感,不知不覺便說出了口。
“每天放學后,保姆會來幼兒園門口接我,然后帶我去醫院看她。她一開始不愿意我去,說醫院有病菌,后來大概是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了,每天都在病房里盼著我。”
“我媽去世后,我就不愛去醫院了。他們以為我那時年紀小,不記事,其實我都記得。”
霍召南不由地想起上次葉時星生了病不肯吃藥,或許便和小時候的經歷有關吧,明明知道身體出了問題,卻不愿意去醫院接受治療,可能也是這個原因。
霍召南:“那我們不去醫院,以后都讓私人醫生來家里。”
葉時星:“嗯?你難道不是應該說,以后不會生病嗎?”
霍召南頓了頓,才反應過來葉時星在跟他開玩笑,他‘嗯’了一聲,看著他的眼睛,“以后不會生病的。”
葉時星笑了下,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霍召南:“感冒了?”
“剛說了不會生病的。”葉時星:“我沒事。”
霍召南卻是放心不下:“先回車里吧。”
葉時星:“嗯。”
霍召南走了兩步,抬起傘沿,看向霧氣朦朧的天空:“雨停了。”
葉時星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嗯,雨停了。”
一回到家,葉時星便被催著去洗澡。
霍召南:“你先去洗,我給你煮點姜湯。”
“你呢?”葉時星看了眼他被雨水淋濕的肩膀,說:“你的衣服也濕了。”
霍召南:“沒事,我一會兒就去換。”
葉時星卻是看著他,天生一雙桃花眼,不笑的時候也似在笑:“要不一起洗吧?”
霍召南默了下,到底沒有接受他的邀請,只催促他:“快去。”
不是都承認了嗎?還在不好意思啊。
可能這就是身為霍總的自尊心吧。
他想。
見他轉身進了廚房,葉時星也去了浴室。
進去之前,他順手拿了件之前準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