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擠一擠就能睡。”
“可是……”余年有些慚愧,還想再說什麼,忽然想起什麼,“等一下!這麼大個別墅,連個客房都沒有嗎?”
賀行缺面不改色:“沒有。”
“書房也沒有嗎?”
“沒有。”
“你們家只有主臥一個房間嗎?”
“沒錯。”
“……”
這是什麼奇葩別墅?
余年無語:“那你還是睡兒童房吧,哆啦A夢的百寶箱。”
賀小鶴不理解:“爸爸,這是什麼意思啊?”
“很會裝啦。”余年瞪了一眼賀行缺,牽著賀小鶴,走出兒童房。
賀行缺看著余年離開的背影,垂了垂眼睛,把兒童房的床鋪好。
余年輕輕拍拍自己的臉頰,余年,你給我清醒一點!賀行缺一點都不可憐!
禁止對他產生奇怪的同情心!
表面上的賀行缺:結婚紀念日當天,老婆失憶,無助委屈又可憐
實際上的賀行缺:偷藏老婆證件,企圖和老婆玩囚。禁play
這可憐嗎?
一點也不可憐!
余年回到主臥,簡單洗漱一下,摟著賀小鶴,倒在大床上。
賀小鶴乖乖窩在他懷里,很沒有霸總風范地快樂扭扭:“爸爸,我已經連續三天和你一起睡了耶!”
余年不解:“有那麼開心嗎?我失憶之前都不跟你一起睡的嗎?”
“嗯。”賀小鶴用力地點了點頭,掰著手指,“爸爸失憶之前,都是我和爸爸睡一天,大爸爸和爸爸睡一天,然后三個人一起睡一天。”
輪宿制,余年以前還挺忙的。
“……”余年哽住,“別跟我提他,我見他一次,揍他一次。”
“噢。”賀小鶴乖乖閉上嘴巴。
過了一會兒,兩個人同時開了口。
“崽……”
“爸爸……”
“你先說吧。”
“爸爸你先說。”
余年問:“我和……”
賀小鶴搶答:“爸爸,你和大爸爸的感情很好,你已經問過一百遍了!”
“噢噢。”余年點點頭,“那你說。”
黑暗中,賀小鶴認真地看著他:“爸爸,你要是要走的話,可不可以帶上我啊?”
“啊?”
“帶上我嘛。”
“那你大爸爸呢?”
“大爸爸沒有失憶。”賀小鶴邏輯清晰,“爸爸失憶了,要是我不跟著爸爸,爸爸就不會穿衣服,不會吃飯……”
“等一下。”余年制止他,“我只是失憶,不是變成笨蛋。”
“噢。”賀小鶴想了想,“爸爸失憶了,要是我不跟著爸爸,很快就會忘記我的。大爸爸沒有失憶,會記得我的。等爸爸的記憶恢復了,我們再回來。”
余年偷笑:“嗯,知道了。”
賀小鶴繼續補充:“而且我才三歲,大爸爸都快三十歲了,我比較脆弱,我要和爸爸待在一起。”
余年點點頭:“嗯,很有道理。”
“而且而且,我不和爸爸一起睡覺,我就睡不著。”
“而且而且而且,大爸爸不會陪我玩玩具,也不會陪我坐扭扭車。”
“而且……”
賀小鶴條理清晰,發表《我和我的爸爸絕對不能分開》的一百個理由,碎碎念到自己把自己哄睡著了。
睡著前,賀小鶴小聲說:“爸爸,和我拉鉤,要帶我一起走……”
余年捏捏他的屁屁:“好好好,拉鉤拉鉤。”
賀小鶴強撐著睜開眼睛:“爸爸,是拉鉤、拉手,不是拉屁屁。”
余年勾住他的小手指:“噢,拉鉤。”
房間里,一片安靜,賀小鶴趴在余年懷里,放心睡著了。
余年也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到了后半夜,余年忽然被一陣吵雜的聲音吵醒。
余年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唔?下雨了?”
外面的雨好像下得有點大,風聲呼呼,雨聲嘩嘩。
“吵死了。”余年抱緊賀小鶴,往上扯了扯被子,扯到自己的耳朵上,準備繼續睡。
他剛閉上眼睛,就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布置的結婚紀念日慶祝現場!
那個地方是露天布置的,那個歐式布棚,還有餐桌餐椅,大概都不是防水的。
完蛋了,雨下這麼大,那個地方肯定被澆透了。
余年沒由來有些難受,他想出去看看,可是又不認路,怕給別人添麻煩。
怎麼辦?
余年正猶豫的時候,臥室的門忽然被人打開了。
能正大光明出入主臥的,除了賀行缺,再沒有別人了。
余年偷偷鉆出被子,看了一眼。
果然是他。
別墅的燈光家居都是智能的,下了雨自動會關窗戶,但賀行缺還是不太放心,里外檢查一遍。
確認窗戶都關緊之后,他走到床邊,揭開余年蓋在臉上的被子。
余年下意識閉上眼睛裝睡,好尷尬啊。
要是現在他睜開眼睛,和賀行缺四目相對,那就更尷尬了!
賀行缺略帶濕意的指尖碰了碰余年的額頭,拂開他額前的頭發,確認傷口包扎完整,沒有蹭掉,然后又收回手,好像把什麼東西放在床頭。
余年想睜開眼睛看看,但是又不敢。
最后,賀行缺俯下身,隔著紗布,吻了吻他的額頭。
他的嘴唇好像有些冰冷,余年隔著紗布,也能感覺到額頭上傳來的冷意。
余年隔著被子,也感覺到賀行缺俯身靠近他時,身上帶著的濕氣。
余年一激靈,這應該是一家三口的晚安吻吧?他現在該親親賀小鶴了吧?
可是賀行缺沒有去吻賀小鶴,只是摸摸余年的額頭,聲音低沉又繾綣,像是自言自語:“年年,真的好愛你啊。”
余年緊緊攥著拳頭,努力克制自己,不讓自己扭成一輛扭扭車。
二十六歲的“高中生”可聽不得這些虎狼之詞!這對他來說太超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