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嚴重懷疑,自己就是這樣被他一步一步套路走的。
談戀愛是套路,求婚是套路,結婚也是套路,每一步都是套路!
賀行缺在他的人生路上設下無數陷阱,牢牢地套住他。
*
第二天,早上七點。
床頭的兒童手表準時響起。
賀小鶴從爸爸懷里爬出來,把鬧鐘關掉。
賀小鶴一邊戴上兒童手表,一邊喊爸爸起床:“爸爸,起床了,我們今天要去上學。”
余年趴在床上,“哼哼”了兩聲:“小崽崽,注意你的用詞,是去參加校慶,不是去上學。我和你一起上學,有點可怕。”
賀小鶴改正:“噢,爸爸快點起床。”
余年深吸一口氣,從床上爬起來:“來了。”
刷牙洗臉,換上小禮服。
余年捏著領帶,試著系了一下,然后跑出房間:“賀總!”
隔壁臥室里,賀行缺已經起來了,并且穿戴整齊,正在看校慶典禮上新增的安保部署。
聽見余年喊他,賀行缺便放下文件,站起身。
余年跑到他面前,乖乖地抬起頭:“幫我打領帶,我不會,謝謝啦。”
賀行缺伸出手,挑了一下他的領帶:“紅領巾?”
余年理直氣壯:“我失憶了。”
賀行缺笑了笑,幫他把領帶打好。
一個小時后,一家三口準時出發,前往北城十三中學。
余年拿著手機,照一照自己的西裝。
好看死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穿西裝——在僅存的記憶里。
賀行缺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淡淡附和道:“確實好看。”
余年震驚:“你怎麼知道?”
“很明顯。”賀行缺看著他的臉,“全部寫在臉上了。”
余年捂住自己的臉頰。
車子一路駛過街道,初夏時節,十三中學門前的銀杏樹還是綠色的,遠遠看去郁郁蔥蔥。
校門前拉著橫幅——北城十三中學百年校慶,穿著校服的學生在門口有條不紊地安排活動、引導校友。
車子在外面的停車位停下,一家三口下了車。
賀小鶴還沒來過這里,拉著余年的手,有些好奇地環顧四周。
“爸爸,這里就是你以前讀書的地方嗎?”
余年也好奇地環顧四周:“我也不記得啊。”
他們在門口遇見了昨天晚上一起吃飯的同學們。
黃毛連夜把頭發染回黑色,耗子連夜把牛仔外套換了,一群人跟做中介的眼鏡一人借了一身西服,看起來有模有樣的。
余年朝他們揮揮手,一行人一同走進學校。
賀小鶴跟在余年身邊,好奇地看著這群叔叔。
叔叔們同樣好奇地看著他。
“哎喲,這個就是‘呵呵’吧?”
“真可愛,眼睛像賀哥,嘴巴像小魚。”
賀小鶴問:“你們都是我爸爸和大爸爸的同學嗎?”
“不不不。”
“你大爸爸是我們大哥,你爸爸是我們……大嫂!”
余年迷惑回頭。
“我們都是他們小弟。”
一群人排好隊形,跟在賀小鶴身后:“少主,請。”
余年試圖制止:“差不多可以了,我的腳趾從昨天到現在就沒有休息過。”
賀行缺摟住他的肩膀,忽然喊了一聲:“周老師。”
余年抬起頭,只見一個五十來歲、頭發半禿的老師站在他們面前。
賀行缺知道他不記得,附在他耳邊,低聲向他介紹:“我們的高中班主任。”
“噢噢。”余年回過神,和其他人一起問好。
周老師也朝他們點點頭:“賀行缺、余年,事業有成、家庭美滿,好久不見。”
其他人也湊上前:“那我們呢?”
“你們就算了吧,老師天天上下班都能看見你們,你們什麼樣,老師能不知道嗎?”
眾人訕笑。
“學校新修的禮堂在這里,一起過去。”
眾人乖乖跟上。
周老師好久不見賀行缺和余年,一邊帶著他們往禮堂走,一邊回憶有關他們的事情。
“我還記得,余年我是從高一就開始帶的,特愛講話,氣得我在講臺桌旁邊給他弄一個專座。”
“賀行缺是高二轉過來的,哇,那個成績啊,比余年還差。還拉幫結派,整天在外面騎摩托車,還弄了一幫小弟呼啦啦地跟著。”
“我教學生涯中,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就是——”
“讓你倆坐同桌。”
余年和賀行缺對視一眼。
——賀行缺,你好野啊。
——年年,我沒有。
賀小鶴擠進來:“爸爸,大爸爸以前是壞學生。”
“自從你倆坐了同桌,余年的成績那是噌噌地漲,直接飛到年級前五十。”
余年疑惑,小聲問賀行缺:“為什麼啊?”
賀行缺好像有些委屈:“你很怕我,從來都不跟我說話,總是趴在桌上寫作業。下課也不去小賣部,放學還要推遲三十分鐘再走,拼命躲著我。”
然后余年的成績就上去了。
余年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提高成績的絕招,和大反派坐同桌。
另一邊,周老師還在回憶過去。
“余年的成績上去以后,我還擔心,賀行缺會不會把他帶壞,要不要趕緊分開,沒想到啊,賀行缺也開始學習了。”
“真不錯啊,不愧是我教學生涯中最英明的決定。”
*
學校禮堂。
賀行缺和余年作為優秀校友,座位被安排在前排,還有專門的名牌。
他們去的時候,傅元洲和裴玉成已經到了。
“嗨。”余年朝他們揮揮手,看了一眼名牌,“玉成,我和你坐一起耶。
”
下一秒,賀行缺把正準備上前的余年揪回來,站到座位前面,背著手,把兩個名牌換了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