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未識往別墅走了幾步,又停下,多說一句:“不過你既然有空,可以把肥料埋進去。”
宋道初眼睛忽而又亮起,快步跟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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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
第27章 27
接下來的日子,陳未識過得格外平靜。
他跟公司請了短假,在宋道初的別墅里一邊養傷一邊溫書,那一瓶小菊放在書房的窗臺上,背書做題累了的時候他就看看花兒。小腿的傷好得快,肩膀的卻更難些,要是試圖用右手寫字,姿勢就會別扭得像得了什麼關節癥,他跟譚競揚抱怨,譚競揚竟給他送來一塊三歲小孩兒玩的電子寫字板。
那快遞是宋道初拆的,難得陳未識從書房就聽見宋道初哈哈大笑的聲音。陳未識沒搭理,回頭就一通電話打到小姨家里罵人,不料譚競揚已經回學校,電話恰好是陳秀云接的。
陳秀云關心地問他:“最近公司里怎麼樣,都還適應吧?”
陳未識呆住,只有支支吾吾地應。不料陳秀云的話題很快又扯遠了,她說到花店已經請人重新裝修,貨也要再進,現在店里鬧騰得很,她白天去守著,晚上還是回小姨家住。隔壁超市的小張出了些錢幫襯她,說是要跟她合伙,她還問陳未識:“這要是合伙了,他算不算我的股東?可他又不懂養花。”
陳未識硬著頭皮說:“算吧,不懂經營的才叫股東啊。”
陳秀云一臉恍然。陳未識根本不想再聽媽媽提起張小逢的事,一到這個話題便忙不迭要掛電話。
“啊呀我還要考試的,我不跟你說了……”
兒子難得地竟然開始用考試做借口,躲避和媽媽的對話了。
大概一周后,天氣真正開始降溫。雖然這座城市不算極寒地帶,但冷風挾著湖上的濕霧吹來,便像是在火上淬過的銳利刀片,呲呲地刮人骨頭。宋道初回來得也越來越晚,家政阿姨姓龐,有時來問陳未識,宋董幾時才回?陳未識便不再管他,自己先吃了。
每次到宋道初回來時,玄關的門一開,便闖進來好大的風聲。
他把肥料從邁巴赫的后備箱搬下來,都堆在院子里。看見一樓已滅了燈,便索性對著二樓主臥的窗戶喊:“小識,陳師傅!東西都買好了,你教教我,好不好?”
他等了好久,才等到陳未識在睡衣外裹著帽衫做外套,趿拉著毛茸茸的拖鞋出現在門口,又一步一頓地走下臺階,到院子里去,指揮宋道初給鳳凰木堆肥。
其實他說得也不多,總要宋道初先提問,他才惜字如金地回答一句。但宋道初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他是很容易滿足的人。便聽著陳未識的話,把肥料埋進樹根底下,還在樹干下半部分噴上了除蟲劑,再適當地澆一些水。
他勞動半晌,出一身汗,解開了襯衫扣子,對陳未識笑:“這還真不是簡單的工作。”
陳未識的雙手都籠在袖子里,左腳踩著右腳蹺在路頭,目光從他頸上的汗珠滑至領口處露出的胸膛,輕輕“哼”了一聲。
“我覺得你很適合做園藝師。”宋道初凝視著他,認真地說。
陳未識一怔,撇開眼:“我……我月底考試,還不知道行不行。”
“當然行。”
“我都沒正經學過。”
“你怎麼沒學過?你都學了快二十年了。”宋道初笑。
陳未識不再說話,也不知是不是被他所說服。宋道初想了想,又補充:“不過那塊寫字板你還是用上吧,練字。”
陳未識氣得猛抬頭瞪住他,便見他臉上帶笑,又是個毫無趣味的冷笑話。陳未識覺得自己不能再讓他得寸進尺,再不接話,擰身回房。
宋道初站在原地,抬起頭,鳳凰木的葉子尚未掉光,夜色下仍綠得豐富,月亮就在那沉沉的葉片上晃蕩。
到第二天,陳未識起了個大早,呆在書房里鉚著勁兒看了一整天的書,恨不得把所有知識都塞進腦子里。看書的間隙,他意外地收到了凌光科技發來的第一筆月結工資,很少,但卻高興得他一下子把書扔開,轉著椅子晃了好幾個圈。
他想著該和誰分享領工資的喜悅,先發消息告訴了媽媽、小姨和師父,還在工友群里吆喝了一聲。他過去拿的錢見不得人,現在卻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打工。師父還回復他說:“復習得怎樣了?考了證才能賺更多。”
陳未識笑嘻嘻地回:“復習得胸有成竹。”
他笑著笑著,想起宋道初昨晚說話時的樣子。宋道初的鼓勵是他始料未及的,在一個安全的距離里,宋道初的溫柔平和的確讓人舒心——只要不去奢求更多的東西。
他把第一個月的工資全部轉到了宋道初的賬上,備注“房租”。
直到傍晚時分,陳未識腦瓜子嗡嗡的再也看不下去書,才索性走到廚房去看龐阿姨燒菜。
龐阿姨年過五十,過去在葛家干活,后來在宋家干活,不僅手藝高超,而且極富眼力見。
她和陳未識本就十分熟絡,喚他作小陳先生,后來陳未識和宋道初離婚她也清楚,現在也并不多嘴,只和陳未識聊一些不相干的家長里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