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禪》作者:山里不聽宣
文案:
睚眥必報美強慘反派受x禁欲深情心機和尚攻
一個狂風暴雨的夜里,俗世和尚救了在苦挨雷劫的無尾妖。未料此妖不僅渾無謝意,反而以怨報德,將和尚咬得鮮血淋漓。
和尚修了九世禪,即將成為真佛,狐妖身在邪魔道,殺業纏身,還想阻攔和尚的成佛路。
狐妖對和尚說:“我要壞你六根清凈,毀你十方圓滿,讓你披不得袈裟野,悟不得無上菩提。”
1 1.恩怨金幹擘海水
天光乍現,一道列缺自天際突飛來,劈開昏沉午夜,將乾坤都照得燦亮。萬鈞雷霆隨之而至,隆隆鳴遍整座山頭,紫電接連地鑿透大地。
那天雷勾動地火,催斷枝干,氣吞山河,將萬物都收入火腹。雷音好似鏗鏘亡曲,烈火仿佛燒自地獄,惡焰狂舞,所到之處殺遍草木。
天虞山古鐘徹夜急撞,于雷音下雄渾作響,古鐘聲接連鳴傳整座梵剎。
梵剎的僧人們從睡夢中驚醒,望見窗外山火,紛紛倉促地套上鞋,提起水桶,奔向梵剎外救山火,呼喚救火聲此起彼伏。
在這災難之音中,了玄和尚卻聽到了孱弱的哀叫,若遠若近,忽有忽無,好似人泣,又好似嬰啼。
他心覺有異,朝那孱弱聲音找去,不知找了多久,在一尊高聳巨大的巖石后面,發現了一只被火勢逼得無處可去的妖。
那只妖通身火紅,形似野犬,脊下無尾,此時縮在巨石后,毛尖焦黑,被數道絕情雷劈得皮開肉綻。
它狹長的眼半闔,碎肉包裹著白骨,虛弱地殘喘著。
了玄和尚垂下慈悲眼,袈裟拂過塵埃,朝那來路不明的妖物伸出一只手掌。
妖這才發覺有人,戒備地抬起頭,還未及細細打量,便覺察和尚有佛光環繞,自擋八方風雨而寸縷不濕,于黑夜中燁然若神人。
那伸來的手,掌心紋路分明,指尖渾圓如白玉,在滿是濃煙的深山中一塵不染。
妖瞧向來者面容,瞬時怔住,瞠圓的赤瞳在顫抖,瞳仁里倒映著火光。
……
幢幢火光映紅了半邊天,耳畔救火聲紛亂依舊。
青石板微涼,芒鞋拾階而上,白袍和尚庇護懷中野妖,從山間踏入梵剎。
山妖雙眼緊閉,吐息微淺,動也不動,如同死了般。它背脊上的黑紅殘肉勾連在一起,岌岌可危地掛在白骨上。
隆隆雷音止了,列缺復歸云層,蒼穹灑下細密雨絲,落在和尚足下的青石板,亦潮濕了和尚的袈裟。
雨越下越大,最終澆滅這肆虐的山火。
了玄和尚把山妖帶回室中,將它放在竹榻上,它的雙眼依舊緊闔,沒有動彈。
室中久久寂靜,唯雨聲綿綿。
“善哉。”
一聲低語收回和尚所思,他取來草藥莖葉,抹在山妖皮肉上。
苦藥汁滲入血肉,痛如刀尖剌在肉上。
山妖陡然震出一聲銳利的叫嘯,尖爪撕碎草席,牽連全身都劇烈地抽搐。
它茍延殘喘著,抬起眼,一雙金色琉璃瞳轉過來,睨向和尚,顫晃半刻,繼而戾狠地展出諷笑,當中爍有復雜情恨,血肉在和尚抹著藥的手指下小幅度地翕張。
倏爾,剔透淚光從它眼尾跌落,它一怔,狼狽地避開視線,開口發問:“這位和尚,能否再坐近些?”
和尚沒有多想,如他所愿坐過去。
未有多時,妖的痛呼轉為一聲泣涕,聲音嗚咽在喉。
事畢后,那斷尾妖物被上好了創藥,淚痕未干,唇角掛著殷紅血跡,渾如惡犬。
和尚端著藥瓶離開,腰間滲出血紅。
……
傳言蘭若寺的了玄大師不救山火,卻救了只模樣稀奇的妖,那妖善惡不明,不知是何來歷。聽說那山妖以怨報德,不僅半句謝言沒有,還將了玄大師咬了一口,差點兒咬下一塊肉,兇殘得令人發指。
眾說紛紜,充滿好奇,再觀了玄大師本人,腰間纏著紗布,晨起時禮佛坐禪,日暮前闔眸念經,心自靜如古松,不理閑言,沒有任何解釋的打算。
至于傳言中的無尾妖,上藥后就陷入昏迷,空占著一席之地,蜷在窗前榻上,生瘡的皮毛讓它看起來像一團爛掉的厚毛墊子。
……
這日,蘭若寺的香火極為旺盛,青煙裊裊直上,解穢流芬,沁入肺腑,來往香客不絕。香客們一來是前往供養十方無量佛,二來是慕名來聽了玄大師講經,受其說法教化。
了玄大師每年開門講經一次,一講就是三天,在整個陳國都聞名遐邇,許多善男信女寧愿舟車勞頓半個月,也要趕來聽這位大師講三兩句佛法。
據說十個聽過了玄講佛法的人中,有七八個在道場中就能開悟,得到正知正見,甚至有人當場決意斷去紅塵,皈依佛門。
現下日上三竿,佛堂中坐滿前來聽經的香客。
殿中靜謐無聲,唯有了玄和尚寶相莊嚴,禪坐在眾人之前,聲音溫潤,不緊不慢地道說三世諸佛、萬法實相。
了玄正在講法,一位長身玉立的男子出現在佛堂門前。
那人明紅色長發,以金冠高束,披著松垮的云白色長袍,腰帶輕系,隱約地敞露出半片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