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找紅娘子易魂的,都是無法看破生死的,且此事有違天條,是重罪,那些仙神自然不會來。有一身本事還進這虞淵的,伏兄是第二位,不知伏兄為誰而來?”
“為一個和尚。”
“和尚?”
“這與你無關。”
伏?不欲多說,緱恨光討了個無趣,便也不再問。
伏?望向虞淵結界,天羅地網成牢,將他徹底地困在此處。
他怕時間一久,烈成池的神魂就會消散。
他怕此去一別,當真就是永別。
81 80.善惡兩途俱是錯
夜里,緱恨光在伏?臥房里鋪好被褥,在地上縮成一團,當真這麼倒頭睡去了。
伏?坐在床上打量他一會,見他確實睡著,便也合衣躺下。
后半夜不知什麼時候,緱恨光忽然瑟縮著爬上了伏?的床。
伏?驀地醒來,擰眉看向他,冷聲問:“你做什麼?”
“伏兄,虞淵城沒有日光,夜里就更加寒冷,我被凍得實在不行,看在我傾盡錢囊幫你解圍的份兒上…”
“算了。”伏?此時困得要死,不想聽他嘮叨,說道:“你別亂動,趕緊睡覺。”
“伏兄,你真善良。”緱恨光說著,伸出手抱住伏?的腰。
“你不要抱我!”
“可是真的冷…”
“那就回地上睡。”
緱恨光立刻道歉,并老老實實地縮回了手。
但是,這緱恨光的手就是縮回去也沒用,這人夜里睡覺總不老實,伏?暴躁地回頭看他,卻見他睡得酣然。伏?不想再多折騰,困意催著他,只得如此先睡了。
沒想到第二天醒來,緱恨光的手還是攬在伏?的腰上,且攬得很緊,腦袋搭在他頸間,舉止親昵。
“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伏?黑著臉問他。
“我無意冒犯,只是一睡著就啥都不知道了。
”
“我掏錢,你去定個新房間。”伏?說道。
緱恨光怔住,眉宇有一瞬的陰郁,很快就說:“伏兄,我今晚睡地上,再冷也扛得住。”
伏?不想與他多口舌,徑直下樓找那掌柜的,吩咐再添一間房。
掌柜的卻面露尷尬,與他說道:“這位客官,昨兒來了一位新客,吸星樓現在全滿了。”
“虞淵城中有沒有別的客棧?”
“沒有了,就這一家。”
“伏兄,我在外面真會被凍死。”緱恨光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后,說道。
伏?瞥了他一眼,本想說你是死是活與我何干。然而當他瞥見緱恨光那張好似熟悉的臉,喉中一滯,這句話又鬼使神差地收了回去。
伏?仔細打量緱恨光,驀地問道:“我們是不是認識?”
緱恨光挑眉,道:“我覺得是,你覺得呢?”
“我為何不記得你?”
“不能太相信記憶。”緱恨光自然地搭上伏?的肩,轉身時朝吸星樓掌柜笑了一下,掌柜瑟瑟發抖地看著他。緱恨光沒有再看那掌柜,目光只粘在伏?身上,繼續道:“記憶說明不了什麼,也可能會有殘缺。”
“但我的記憶很完整。”
“那確實怪了…”緱恨光也不多說,與伏?坐到吸星樓的大堂中,替伏?點了他最喜歡的那壺酒,“相逢即緣,伏兄,你喝。”
“你這花的不也是我的錢?”
“嘿嘿,以后還你。”
……
轉眼,已是一百多日之后。
虞淵城周的結界嚴絲合縫,伏?仍然沒有找到破開之法。這座牢獄能關牽機神女八百年,自然也能將伏?關上八百年。
這些天里,伏?不但沒能離破虞淵城結界,也沒能破解這個惱人的紫銅寶盒。
他愈發地心神不定,甚至有些狂躁,時常難以冷靜,好在身邊還有緱恨光,緱恨光還經常帶著酒來。
“這個酒叫蜉蝣夢,城東住的那小伙子釀的,來嘗嘗。”緱恨光提著一壇新酒,擺到伏?眼前,酒香彌漫。
虞淵城中的人都極好喝酒,似乎依靠著一場大醉,就能在夢里逃脫這絕望無光的牢獄。
“比杯?”
“比。”緱恨光掀開酒壇,倒了兩大碗,道:“這次一定比過你。”
蜉蝣夢極為濃烈,伏?與緱恨光相互碰碗,酒液濺出碗沿。那酒是烈,燙得喉嚨疼,穿腸而過。緱恨光似乎喝得急了,被嗆得不輕,倒在桌子底下猛勁兒地咳嗽。
咳嗽半天過后,緱恨光面紅耳赤地從桌底爬上來,看向眼中帶笑意的伏?。
“伏兄,恕我冒昧…你看起來舉止不俗,究竟是妖,還是仙呢?”
“你覺得呢?”
緱恨光坐下來,問伏?:“你想成仙嗎?”
“想。”
“可是仙有什麼好?”緱恨光又為二人填了一大碗,道:“當仙,與當狗何異?比如那被關起來的牽機神女,被拴在這虞淵城里,不準生,不準死,也不準逃。”
“狗?”伏?停下喝酒的動作,“我看你的名字,緱仙,念起來就像狗仙,莫不是變著相地罵這漫天仙神?”
緱恨光一怔,凝視著伏?,緩緩道:“伏兄可真聰明,我討厭仙,如果伏兄是妖,據我所知,仙妖之間是有一筆仇的……”
伏?對上他的目光,眸中金光幽幽,心意相通,二人的眼神皆是晦暗不明。
“妖界有苦難言,不得不為罷了。”伏?道。
緱恨光囅然而笑,似乎知道伏?指的有苦難言是什麼,他的視線流連在伏?身上,“何必當仙?不當也能本事通天。”
“你說當魔?”伏?輕笑,“魔為天地不容,不是好去處。”
“那都是些無名小魔,真魔何顧為誰所容?”
“緱恨光,你似乎懂得很多。”伏?瞇起眼。
“在虞淵城待久了,五花八門的,也就全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