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的人閉著眼似乎睡著了。
辛時川又在猶豫要不要把人叫醒,不料人家自己醒了。
“好了?”
“嗯,”辛時川小心把湯放他面前,“不燙。”
金澤安揉了把臉,喝干凈放下碗說:“去睡吧,明天上午領證,十點半我有個會,有些趕。”
辛時川把碗洗好金澤安已經回了房。
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穩,總是夢到四面八方,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和他要債,沒有一個人能告訴他為什麼。
夢里的他不停賺錢,不停還錢,絕望蔓延,他看著自己被淹沒。
再也好不起來了,他永遠和黑暗墮落永存。
拉他出來的是一聲不大的關門聲。窗外傳來鳥叫,原來天亮了。始終睡在別人家,辛時川猛地坐起來,呆呆望著門口的方向。
沒有人告訴他,領結婚證需要準備什麼,上網一搜就帶個戶口本,想著需要拍兩寸照,他特意穿了白襯衫。
可能有會議的緣故,金澤安的穿著非常正式,甚至比昨天在茶館還金貴幾分,他坐在茶幾前看手機,聽到聲音才轉過頭來看辛時川。
“收拾好了?”
“好了。”
“吃過早餐再去吧。”
辛時川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但在別人家他提都不提,跟著他吃了點才一起出門。
系安全帶的間隙,金澤安從手表凹槽拿了白色的盒子,取出一枚戒指遞給他,“我們的婚戒,以后你得帶著。”
“上班的時候也要帶嗎?”
“你在上什麼班?”金澤安回憶著,狐疑道:“酒吧唱歌?”
自卑心理作祟,辛時川小幅度點頭,“目前只有這個,周末也有別的…”
“先讀書吧,休了半年不是嗎?”金澤安語氣帶了幾分似有似無的命令,讓人拒絕不了。
辛時川乖巧點頭,“好,回去讀書。”
“以后別叫金總了,我希望必要的時候你能不叫我的名字,親昵一點。”
“親昵?”
“嗯。”
“澤,澤安?”辛時川渾身別扭,說完臉立刻又燙了……
“都可以。”
辛時川雖然什麼都沒問,但都明白。
金澤安和他結婚的目的無非關乎自身利益,而他只需要配合就行。這個婚,只有他一個人偷偷當真了,在他心里,結婚就是結婚,即便只有一年也是夫夫。
萬里無云,太陽不烈,是他和金澤安結婚的日子。
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但兩人確實是一起來了民政局。甚至不用排隊,直接進去了。
手續并不繁雜,填寫結婚登記表后拍了照,公章蓋下,證到手,一氣呵成。
目送金澤安離開時,辛時川還有些恍惚,稀里糊涂打車去了酒吧。
辛佳慧早就等在酒吧門口,昨天晚上無緣無故被掛了電話,緊接著二話不說轉了就給她轉了一萬。
他在酒吧的工資封頂也就五千,這樣大手筆,辛佳慧就想問一問,錢哪來的。
“給你就收著,這幾天別來找我了。”辛時川顯得冷漠,一刻不停往酒吧里走。
辛佳慧毫不客氣拽著他的胳膊,大聲道:“到底哪來的錢,我問你,這麼多錢怎麼來的!”
“我說了,給你錢就收著,問這麼多還有意義嗎!”辛時川不耐煩抽出手,卻被他媽抓得死死的。
“老娘問你,這些錢是不是你借高利貸來的?還是搞那些亂七八糟的?”
“我去做了什麼重要嗎?結果是我得了錢,也給你了,這不就可以了嗎?你還要我怎麼樣,抓著要錢,給錢了又不依不饒地問來處,你是我媽嗎?有你這樣當媽的嗎!好了,我不想和你多說,去工作了。
”
“你是不是真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辛佳慧知道兒子長得好,心里明白得很,“我以前怎麼教你的,清清白白做人,錢可以慢慢掙,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一點都不能碰,你這樣丟的是咱們辛家人的臉,辛時川,你給我老實交代,到底去搞什麼了!”
“錢沒有可以慢慢掙?”辛時川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卻笑不出聲,他用力拉下辛佳慧的手,大聲反駁。
“你的態度,和那些催債的態度是允許我慢慢掙嗎?你們就恨不得我直接把錢變出來,放到你們面前才好!你現在說這些不覺得惡心嗎?我是你的兒子,這些東西本不應該只讓我承擔,最后卻都落到我身上!我丟了辛家人的臉?辛家還有臉?哪來的臉?”
“行,長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辛佳慧氣急上頭,狠狠給了辛時川一巴掌。
正是這一巴掌,辛時川原本要落下的眼淚硬生生憋回去,頭也不回地往酒吧里走。
辛佳慧破口大罵,難聽得不能入耳。想追著進去,酒吧保安連忙攔住她,“女士,您再這樣我們就報警了。”
“報警?”辛佳慧大聲嚷嚷道:“想報警就報啊!娘管兒天經地義,讓開,讓我進去!”
這邊奈何不了,對講機又請了兩名保安過來,幫忙把辛佳慧帶離十米外。
辛佳慧原地哭鬧撒潑,引來圍觀后爬起來把群眾罵走了,摸出手機聯系蔡勇,尖銳的嗓音道:“那錢辛時川給你們了?”
這事兒蔡勇也迷惑,追了大半天被對方趕走后,大半夜莫名其妙把錢轉過來了……
“給了,怎麼?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