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浩的手不知放在哪,懸在半空語無倫次問:“他疼,看看醫生,你快看看他,他到底摔著哪兒了?”
南浩邊說邊哭,看樣子想強忍著眼淚,撇著嘴話也說不利索。
辛時川呼了一口氣,抓著他無處安放的手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開玩笑說:“別哭,丑死了。一米多高的距離才摔的,不嚴重。片子估計一條過了,我是真摔。”
南浩淚眼婆娑:“慣性呢?哪有你這樣的……”
“真沒事,”辛時川握緊他的手,“沒有你想象中的嚴重,我只是趴著腰疼,”
醫生適時插嘴:“應該是傷到了腰,具體得回醫院拍片子看,你先別亂動。”
辛時川半路沒挨住疼昏過去了,南浩忍不住又開始哭,反復問醫生有沒有可能摔下來傷到心肝脾胃之類,人會不會死……
旁邊整理醫護用具護士聽到這些忍不住抬眼看南浩,想開口又止住。
沒有誰能給他一個確切答案,一路擔驚受怕到醫院,檢查下來確實摔到了腰,腰椎輕微骨折,安排了一臺小手術。
聽見要手術,南浩又不淡定了。免不了要住院,林離回酒店拿了換洗衣物和唐蕭一起趕過來。
最后在醫生建議下,唐蕭先帶驚嚇過度的南浩回酒店休息,林離留下來守。
手術出來麻醉沒過,辛時川睡到晚上才醒。林離立刻打包吃得上來,但他沒有半點食欲,看一個小姑娘守夜實在沒忍心,借口讓她先回去休息了。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他一個人和手上的點滴,偶爾傳來安全通道牌子發出的‘滴’聲,在空空蕩蕩的走廊蕩漾開,無端空靈。
不拍戲沒事做的時候辛時川總會很想一個人。
他怎麼也睡不著,按開屏幕望著那一串沒備注但熟讀于心的數字,在越來越濃烈的思念堆積下,辛時川閉著眼睛撥通了這個號碼。
每一個‘嘟’聲都讓他無限渴望和期待。
第六聲,接通了。
“…喂。”
辛時川有點緊張,以至于沒聽出來這道聲音有些虛弱,透著濃濃的疲憊。
“金澤安...”辛時川把這三個字念得很小聲,思來想去決定把今天的事告訴他,只說自己拍戲受了點傷,有點疼。
金澤安半天回了個‘嗯’。就像被當頭澆了一盆涼水,辛時川愣了幾秒,不死心小心翼翼說:“金總,你能來醫院陪陪我嗎?我有點怕...”
這回等待的時間更長,辛時川恍惚有種等待死亡宣判的緊張,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他說:“我很忙。”
第49章 喜新厭舊。
天才亮,南浩快速隨便收拾干凈就來醫院守著辛時川。
昨晚做的夢不那麼好,他夢到辛時川直接從山崖摔下來,面目全非渾身都是血。夢里南浩驚出了一身冷汗,好不容易醒過來整個人如同蹚在水中,汗津津的。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去醫院看看他的川兒到底怎麼樣了。
辛時川醒得也早,護士過來問情況,整理好一對瓶瓶罐罐,針管扎入左手血管,仰頭看鹽水一滴一滴往下,待病人沒有什麼不適反應才出去。
南浩來事辛時川正準備喝點清酒墊墊胃吃藥。他怕南浩二話不說又和昨天一樣哭得死去活來,先一步說:“剛剛醫生都過來說了,其他是擦傷,主要是腰,但也傷得不嚴重,只是短時間內不能活動,大概兩三天就可以出院繼續拍攝。
”
“你還想著拍攝工作,沒什麼會比你的身體更重要,我跟你說,有些錢咱們不賺就不賺了。”
南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抓著辛時川的手,“如果你非要還那錢,前一部戲和那些廣告攢攢也夠了,以后還這麼危險咱就不干了,拿點錢去做小生意可比這強。”
辛時川認認真真聽他說話,笑了一聲。
“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我自己還挺喜歡這樣的生活。如果每天都過著自己的可就太無趣了,偶爾體驗一下別人的人生,從別人的角度重新看這個世界比我自己的精彩多了,我享受這個過程。”
南浩睨他一眼,“什麼享受,你就是典型的閑不住!”
“真的,我自己過得一塌糊涂的日子換了個身份就都好了。”辛時川回憶正在拍攝的王五一角,感嘆道:“王五一開始就沒被所謂正義的條條框框束縛,他無愛一身輕,我好羨慕啊……”
南浩沒聽出他的意有所指,還當他正在感嘆王五的生活,忍不住挖苦道:“劇本我都讀過了昂,王五善有惡報,沒好下場,你別羨慕了。”
“沒好下場……”辛時川輕飄飄重復南浩這句話,若有所思的樣子真叫人揪心。
“耗子,我想我也是個喜新厭舊的人。”
他無端這麼一句南浩不知道接什麼,辛時川是很認真地說出這句話,但他的眼神透露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愁,就像沒想通什麼,亦或是想通了什麼,正在釋然。
南浩晃晃腦袋,哪有這麼多猜想,不過是傷到腰有點痛,得挨著才會有這麼個表情吧。
這個人在他印象中一直都很堅強。
南浩起身倒了杯熱水,看他慢騰騰剝藥片,問:“你和金總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