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是邵江嶼的來電救了他一命,阻止了柏天齊沖過來把他掐死。
他接起電話,“喂。”
“忙完了嗎?”邵江嶼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今天搬來我家吧。”
“啊?”林爾加盯著自己的鞋尖,瞅了瞅貼在電話另一邊竊聽的柏天齊,“不了吧。”
“那明天?”
“不……我是說……”林爾加艱難地開口,“我不搬過去了吧,咱倆也不熟,我過去住你也不方便。”
“我不是你的丈夫麼?”對方一針見血。
“是倒是是……”林爾加說,“但是也是可以分居的嘛,你放心我絕對不打擾你的生活……那個,就這麼說定了拜拜!”
他飛快地掛斷了電話。
柏天齊直接一拳擂在他身上,“你有病吧?”
“我又咋了嘛。”林爾加吃痛地揉揉肩膀,“他本來就不喜歡我啊……就是圖省事,順便和我結下婚,這樣就不用再費心耽誤時間去認識別的Omega了,可以專心搞事業。”
“你這人……不在一塊兒住那你結哪門子婚啊,人家邵江嶼現在也只有你一個Omega吧,你總得幫人家解決生理需求吧?”柏天齊仰天長嘆,“一遇上邵江嶼的事,你就行為詭異令人費解宛若智障,我是治不好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挨了一通罵、喝下三瓶可樂之后,林爾加笑臉盈盈地目送柏天齊罵罵咧咧地打車離去,然后步履拖沓地往公寓走。
他越琢磨越覺得柏天齊剛才好像言之有理,于是拿出手機,給邵江嶼發了一條微信補充說明了一下——
“但是你要是有生理需求的話隨時可以聯系我,我過去幫你。”
發完之后,忽然一陣冷風吹過,林爾加縮了縮脖子,忽然感覺頸后的腺體狠狠刺痛了一下。
他如臨大敵。
說來他這也是人生第一次被標記,就直接全壘打了,并不知道被標記之后會有什麼反應,或者有哪些注意事項,因為高中上生理知識課的時候他大部分都在睡覺——所以他現在需要些干什麼?吃點保養品?好好睡一覺?打一針抑制劑?是不是不能喝可樂啊?
……他啥也不知道啊!
路過小區內一家藥店的時候,他看到里面燈火通明還在營業,宛若看到了救星,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藥店老板是個帶老花鏡的大爺,正在哼著京劇看報紙,見他進來招呼了一句:“需要什麼藥哇?”
“大爺,就是……”他小小聲不好意思地問,“Omega被完全標記之后需要吃點什麼藥啊?”
大爺哼京劇的聲音戛然而止,摘下老花鏡打量了他一番:“你這個娃娃好年輕,這麼年輕就被完全標記了,好生勇敢吶。”他從躺椅上起身走到藥柜前,問道:“怎麼,Alpha不在身邊,難受了?”
“啊……對。”林爾加如實地點點頭,“我腺體總是一陣陣刺痛,然后身上……”他挽起袖子,“剛剛起了一些紅疹,很疼很癢。是不是不能喝可樂啊?”
“……”老大爺被氣笑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他回身從藥柜里拿出一支軟膏,“這個,可以涂抹在起紅疹的地方,但是治標不治本,還是會越來越痛越來越癢的,還會有很多的并發癥。你的Alpha怪不負責任的啊,剛結合完,正是安撫Omega的關鍵期,他就不管啦?”
“也不是啦。”林爾加乖乖地接過軟膏,瞅準價格付了錢,“是我不想給他添麻煩。”
“添什麼麻煩?”老大爺露出了和剛才柏天齊一樣匪夷所思的表情,“關系都發展到這一步了,感情好成這樣,親親抱抱安撫一下難為他啦?你這麼乖巧好看個娃娃,他不捧在手里呵護著,還放你自己難受著,這小子真的怪不靠譜。
”
“娃娃,我勸你最好還是去找他,不然這罪可有你受的。”
林爾加在大爺長吁短嘆的討伐聲中走出了藥店,手里攥著致命稻草軟膏一枚,快步往家走。他承認自己確實沒常識,原來不是邵江嶼需要自己,而是自己這個弱雞需要人家來安撫。
還真是像大爺說的那樣——身上的刺痛感越來越明顯了,到了幾乎難以忍耐的程度,他得趕緊回家涂藥。還好這癥狀是有藥可以緩解的,他一定可以捱過去。
忽然,頸后的腺體又是一陣劇痛,伴隨著四肢一陣陣發軟,身上的紅疹也更加刺痛。林爾加感覺呼吸不暢,胸口也開始悶悶地疼,他攥緊軟膏,難受得蹲下身來,“真的和喝可樂沒有關系嗎……”
入夜,氣溫驟降,四周漆黑一片,又空無一人。他穿得單薄,感覺寒冷而無助,但是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是堅持不過去的。
他忍受著洶涌襲來的難捱的痛苦,聽見秋風掃落葉的沙沙聲,也聽見自己的牙齒在微微打戰。
就在他縮成一小團,感覺自己可能今天就要犧牲在自家樓下享年二十二歲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呼喚,“林爾加?”
下一秒,一個溫暖的手掌輕輕觸上他微微發顫的發頂,竟然是帶點溫柔而小心翼翼的。就像多年前在那個書店里一樣,在他最悲傷而無助的時刻,邵江嶼又一次突如其來地,像個蓋世英雄一樣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