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雙徊整個人忽然失了重心,往前撲倒,原泊逐伸手接住了他。
這種感覺很奇怪。
就像是踩入一個了怪圈,在同個學校兩年都不曾打過照面的人,一天之內卻碰上兩次。
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的多了,對原泊逐來說是個危險的信號。
有可能意味著,接下來的一切不在他的掌控。
他把林雙徊扶穩后就松了手。
心里擔心林雙徊拿出學校里那副模樣,來和他寒暄。
原泊逐不喜歡應付社交,尤其是林雙徊這種擅長說好聽話,但其實并不走心的類型。
結果林雙徊沒有和他搭話的意思,在他松手的瞬間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原泊逐一怔,下意識去抓林雙徊,但手停在半空。
最后收了回來,沒有去扶。
顯而易見的是,林雙徊喝醉了,身上若有似無的酒氣,空茫呆滯的眼神,失去平衡的身體。
他需要人幫忙。
原泊逐沉默少許,從他的角度,可以剛好看得到林雙徊發頂上一個小小的發旋。
莫名的,原泊逐想了一下這種毛茸茸的手感。
但很快,他斂了視線。
原泊逐決定不管。
并非他冷漠無情。
只是,原泊逐能想到最好的幫助林雙徊的辦法,就是去叫來不夜洲的工作人員。
他們對進入這里的客人,都非常用心對待,無微不至。
他們比原泊逐更適合多管閑事。
接駁點已經很近,原泊逐往前走十多米的距離,就能看見車。
但周圍暫時沒有看到工作人員,估計是夜間巡邏,幾分鐘之內應該就會回來。
原泊逐回頭看了一眼。
醉醺醺的林雙徊仍在原地乖乖呆著,沒有跟過來。
但姿勢已經從癱坐,變成了抱著膝蓋蹲著。
像個走丟的小孩兒,等待失物招領。
原泊逐沒有回過頭去將人領走。
他不是林雙徊的失主。
……
“喲,這小弟弟,怎麼一個人坐這兒?……嘶,老張你看看,這家伙是不是喝醉了。”
就在原泊逐視線尋找工作人員的時候,后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剛才從溫泉池出來的兩個人。
原泊逐面色不變,腳步慢了下來。
“看樣子是,這附近的崗亭比較少,服務人員可能沒巡邏到這里,我先打個電話聯系不夜洲的酒店。”
“喂喂喂,還聯系什麼啊聯系,這……撿到的就算我的了啊。你怎麼不懂我?”
說話那人許是酒勁來了,膽子很大,也不聽勸說,執意和地上的林雙徊搭話:
“小帥哥,你跟不跟我回去睡覺啊?多冷的天兒,咱們回房間……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啊。”
“別這樣,來不夜洲的都是什麼人,你敢亂來?老劉你聽見沒有,趕緊松手。”
“怕什麼怕,他自己喝醉的,又不是我灌的。”
男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就已經將地上的林雙徊拽了起來。
看到林雙徊的臉,他如獲至寶地瞪大了眼睛,驚喜道:“操,這一晚我他媽血賺啊。”
然而還不等他摟住那把細瘦的腰,忽然就感覺雙手一空——
有人把他撿到的寶貝搶走了。
“媽的誰啊?”
男人回過神來,兇狠地盯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穿著學生制服的少年,“小兄弟,什麼意思,懂不懂先來后到。”
原泊逐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直接將林雙徊攔腰抱起,轉身就走。
“操!”身后的男人不愿忍這口氣,上手抓住原泊逐的肩。
原泊逐腳步不停。
只肩膀微微往后一側,聲音低而沉:“滾。”
那人的朋友本上前想來拉他,不愿意讓他做丟臉的事兒。
結果還沒趕得及,就突然看見男人整個兒向后飛出三米遠。
咚的一聲摔在地上,一下便沒了聲音。
-
接駁車開得不快不慢,期間也有其他人坐上來,但很快又下車。
夜里的不夜洲街區華燈通明,但沒幾個人在路上走。
他們有很多消遣。
只有原泊逐和林雙徊一直坐在最后一排。
他還是幫了忙,管了這閑事。
夜風微冷。
吹一陣,林雙徊的酒似乎就醒了點。從昏昏欲睡的狀態,突然坐起了身。
但也不完全醒。
原泊逐之所以這樣覺得,是因為,林雙徊有點不安分。
接駁車兩邊沒有門,林雙徊偏要坐在最邊邊。
他眼睛盯著快速后退的路面,腦袋慢慢垂了下去。
眼看就要栽下車。
原泊逐伸手,拎著他的衣服,把人帶了回來。
但沒一會兒,林雙徊又開始盯地面,又開始逐漸往下彎腰。
又要栽。
原泊逐又去抓他。
如此反復幾遍,原泊逐還沒有不耐煩,林雙徊卻開始生氣了。
他咬著唇,紅著眼,抬頭怒視原泊逐。
一雙本就圓而亮的眼睛,精準鎖住原泊逐,能瞪出一汪水來。
原泊逐也看著他,抬了抬眉毛,無聲詢問:“?”
醉了的林雙徊,一點沒有往日的彬彬有禮。他湊近原泊逐,冷冷說:
“不許拽,我衣服。”
看到他忽然貼上來的臉,放大的精致五官鋪滿視線,原泊逐下意識往后靠。
還好林雙徊放完狠話就退回去,動作遲緩而仔細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轉過身去。
距離拉開,原泊逐松了口氣。
但這次林雙徊不盯路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