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泊逐冷著臉,忽然想:如果抽掉他們的一魂一魄,讓這四個人一夜之間都變成傻子,那他們應該就無法再來學校找他的麻煩了。
但這有損功德。
即便他已經不再修行,可如此小題大做還是不符合他的性格。
那麼換一種方法,直接找到四個人,面對面揍他們一頓,再威脅他們不要把事情說出去?
比第一種方法好一點,但不保險。
威脅只在恐懼的當下是有用的,一旦離開原泊逐的視線范圍,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說出去。
而且如果他們報了警,那事情就更麻煩了。
那麼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告訴老師?
阡城的老師哪怕再不負責任,也不可能放任自己班上的學生被校園霸凌。
他們會將四個混混叫去辦公室,嚴厲批評。同時安慰原泊逐不要害怕。
剛好周五就是家長會,學校這邊一定會負責任地和雙方家長進行溝通,并表現出校方對校園暴力這件事防微杜漸的態度。
那就完了。
柊舒知道了會怎樣,原泊逐尚且不清楚。
但原紀朗一定會出手,要麼拆了校長辦公室,要麼弄走那四個學生。
反正原紀朗一通電話打去聯盟政府,沒有什麼能阻止他。
可原泊逐呢?他以后還要在這里讀書。
如果事情完全偏向他發展,很快就會傳出“原泊逐逼得四個校霸退學”的消息。
他會成為比校霸更霸道的存在。
沒有人知道真相,反而就會成為最好的談資。
想來想去,原泊逐竟然被難住了。
你既然甘心做個普通人,那麼,就要接受很多事情無法如你所愿的事實。
莫名的,他腦子里浮現出了這句話。
原泊逐揉了揉眉心,揮散這些想法,用冷水洗了把臉。
他忽然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來自走廊。
“你干嘛要悄悄送衣服啊?直接給他不就好了嗎。”
“都一樣。”
“不一樣啊,你直接給他,不就是幫他一個忙嗎?他肯定心里感激你,就不會不理你了。”
“不是……你不懂的。”
“行吧,我不懂。我簡直太不懂了!那你現在又是做什麼?那四個龜孫子正在天臺抽煙,你去找他們干嘛?”
片刻,林雙徊的聲音輕輕響起:“去教他們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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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頭關掉,原泊逐的臉色沉下。
不用說,林雙徊已經知道了他在食堂被人找茬的事。
而現在,林雙徊大概是要去幫他“報仇”。
原泊逐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冷。
這個邏輯很簡單——林雙徊當然可以幫他,這學校里任何人都會給林雙徊面子,包括四個惹事生非的刺兒頭。
只要林雙徊告訴他們,說原泊逐是他罩著的人,四個校霸再混,也得給兩分薄面。
事情就這麼輕易地解決了。
可那樣對原泊逐而言卻是最糟糕的事。
刺兒頭們只會為了林雙徊退一步,而不會真正地放過原泊逐這個人。
反而因為林雙徊的特地提點,他們會重新審視原泊逐這個人,并且心態也從“找個人打發時間”變成“這個人竟然讓我們吃癟,以后找他算賬”。
糟糕透頂。
原泊逐看了一眼窗外,茂密林蔭遮住了大部分視野。
他斂了眉,走到窗前。
忽然縱身一躍,消失在綠蔭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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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矮胖瘦四人正在天臺抽煙。
他們昨天請假一天,在各種大師高人的幫助下才算是從鬼打墻的陰影中脫離。
獨自呆在家的那種恐懼,在到了學校以后就散去。今天的精氣神也緩緩恢復。
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把鬼打墻的事往原泊逐本人身上想。
因為原泊逐看上去和那些怪力亂神太沾不上邊。
他們就是單純地倒了霉,有氣沒處撒。
所以今天在食堂看見原泊逐,就想去膈應膈應對方,仿佛要把自己身上的晦氣發泄給原泊逐。
這會兒心情果然好了點,他們靠在幾張廢棄的舊課桌上閑聊。
“今天放學再去找那小子拿點錢。”
“啊?萬一,萬一今天又……”
“少他媽說這些邪乎的啊,大師已經說了,那是我們學習壓力大產生的幻覺!再說了,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來,今天不僅要找他拿錢,還要帶著他一起去網吧,老子就看看還會不會鬼打墻!”
“我同意,說不定就是那小子在背后搞鬼,今天抓著他一塊兒,讓他給咱們驅驅邪。”
就在這時,天臺虛掩的門開了。
四個人頭皮一麻,手里的煙差點丟掉,一聲“鬼啊”就在嘴邊。
結果走出來的是面帶微笑的林雙徊。
“中午好啊。”他沖他們招招手。
林雙徊在學校里有名,但也不是人人都和他打過交道。
像校霸這一類人,就最看不慣林雙徊這種好學生,他們是路過了都不會多看對方一眼的關系。
這會兒瞅著林雙徊,四個人都心里犯嘀咕,相互看了一眼,誰也沒接林雙徊的話。
然后他們聽見林雙徊用一種很溫柔的語氣提醒道:“抽煙要記過來著。”
“干嘛?你還以為自己是學生會長呢?管天管地還管到你大爺頭上了?”
陳穆理都沒理他,狠狠吸了一大口煙。